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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仲连

鲁仲连                

鲁仲连(约公元前305年—约公元前245年),又名鲁连,尊称“鲁仲连子”或“鲁连子”,中国战国末期齐国人。

史记记载“鲁仲连者,齐人也”,并没有说清鲁仲连具体是哪里人,因此只有根据地名进行推测。王士桢在《池北偶谈》中说:“新城(今桓台县)东北锦秋湖上,有鲁仲连陂,传为鲁仲连所居。”而又在《皇华纪闻》中说:“茌平县有鲁连村。吾邑之北近古狄城,亦有鲁仲连陂,鲁仲连冢。”为何两个地方都有鲁仲连陂,我们无从得知。但我们可以从史记得知鲁仲连最后是归隐于东海。

人物生平

是齐国人,长于阐发奇特宏伟卓异不凡的谋略,却不肯作官任职,愿意保持高风亮节,曾客游赵国。

轶事典故

客游赵国

赵孝成王时,秦王派白起在长平前后击溃赵国四十万军队,于是,秦国的军队向东挺进,围困了邯郸。赵王很害怕,各国的救兵也没有谁敢攻击秦军。魏安釐王派出将军晋鄙营救赵国,因为畏惧秦军,驻扎在汤阴不敢前进。魏王派客籍将军新垣衍,从隐蔽的小路进入邯郸,通过平原君的关系见赵王说:“秦军所以急于围攻赵国,是因为以前和齐湣王争强称帝,不久又取消了帝号;如今齐国已然更加削弱,当今只有秦国称雄天下,这次围城并不是贪图邯郸,他的意图是要重新称帝。赵国果真能派遣使臣尊奉秦昭王为帝,秦王一定很高兴,就会撤兵离去。”平原君犹豫不能决断。

这时,鲁仲连客游赵国,正赶上秦军围攻邯郸,听说魏国想要让赵国尊奉秦昭王称帝,就去晋见平原君说:“这件事怎么办?”平原君说:“我哪里还敢谈论这样的大事!前不久,在国外损失了四十万大军,而今,秦军围困邯郸,又不能使之退兵。魏王派客籍将军新垣衍让赵国尊奉秦昭王称帝,眼下,那个人还在这儿。我哪里还敢谈论这样的大事!”鲁仲连说:“以前我认为您是天下贤明的公子,今天我才知道您并不是天下贤明的公子。魏国的客人新垣衍在哪儿?我替您去责问他并且让他回去。”平原君说:“我愿为您介绍,让他跟先生相见。”于是平原君见新垣衍说:“齐国有位鲁仲连先生,如今他就在这儿,我愿替您介绍,跟将军认识认识。”新垣衍说:“我听说鲁仲连先生,是齐国志行高尚的人。我是魏王的臣子,奉命出使身负职责,我不愿见鲁仲连先生。”平原君说:“我已经把您在这儿的消息透露了。”新垣衍只好应允了。

鲁仲连见到新垣衍却一言不发。新垣衍说:“我看留在这座围城中的,都是有求于平原君的人;而今,我看先生的尊容,不像是有求于平原君的人,为什么还长久地留在这围城之中而不离去呢?”鲁仲连说:“世人认为鲍焦没有博大的胸怀而死去,这种看法都错了。一般人不了解他耻居浊世的心意,认为他是为个人打算。那秦国,是个抛弃礼仪而只崇尚战功的国家,用权诈之术对待士卒,像对待奴隶一样役使百姓。如果让它无所忌惮地恣意称帝,进而统治天下,那么,我只有跳进东海去死,我不忍心作它的顺民,我所以来见将军,是打算帮助赵国啊。”

新垣衍说:“先生怎么帮助赵国呢?”鲁仲连说:“我要请魏国和燕国帮助它,齐、楚两国本来就帮助赵国了。”新垣衍说:“燕国嘛,我相信会听从您的;至于魏国,我就是魏国人,先生怎么能让魏国帮助赵国呢?”鲁仲连说:“魏国是因为没看清秦国称帝的祸患,才没帮助赵国。让魏国看清秦国称帝的祸患后,就一定会帮助赵国。”

新垣衍说:“秦国称帝后会有什么祸患呢?”鲁仲连说:“从前,齐威王曾经奉行仁义,率领天下诸侯而朝拜周天子。当时,周天子贫困又弱小,诸侯们没有谁去朝拜,唯有齐国去朝拜。过了一年多,周烈王逝世,齐王奔丧去迟了,新继位的周显王很生气,派人到齐国报丧说:“天子逝世,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大事,新继位的天子也得离开宫殿居丧守孝,睡在草席上,东方属国之臣田婴齐居然敢迟到,当斩。”齐威王听了,勃然大怒,骂道:“呀呸!您母亲原先还是个婢女呢!”最终被天下传为笑柄。齐威王所以在周天子活着的时候去朝见,死了就破口大骂,实在是忍受不了新天子的苛求啊。那些作天子的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新垣衍说:“先生难道没见过奴仆吗?十个奴仆侍奉一个主人,难道是力气赶不上、才智比不上他吗?是害怕他啊。”鲁仲连说:“唉!魏王和秦王相比魏王像仆人吗?”新垣衍说:“是。”鲁仲连说:“那么,我就让秦王烹煮魏王剁成肉酱?”新垣衍很不高兴不服气地说:“哼哼,先生的话,也太过份了!先生又怎么能让秦王烹煮了魏王剁成肉酱呢?”鲁仲连说:“当然能够,我说给您听。从前,九侯鄂侯、文王是殷纣的三个诸侯。九侯有个女儿长的姣美,把她献给殷纣,殷纣认为她长的丑陋,把九侯剁成肉酱。鄂侯刚直诤谏,激烈辩白,又把鄂侯杀死做成肉干。文王听到这件事,只是长长地叹息,殷纣又把他囚禁在牖里监牢内一百天,想要他死。为什么和人家同样称王,最终落到被剁成肉酱、做成肉干的地步呢?齐湣王前往鲁国,夷维子替他赶着车子作随员。他对鲁国官员们说:‘你们准备怎样接待我们国君?’鲁国官员们说:‘我们打算用十副太牢的礼仪接待您的国君。’夷维子说:‘你们这是按照哪来的礼仪接待我们国君,我那国君,是天子啊。天子到各国巡察,诸侯例应迁出正宫,移居别处,交出钥匙,撩起衣襟,安排几桌,站在堂下伺候天子用膳,天子吃完后,才可以退回朝堂听政理事。’鲁国官员听了,就关闭上锁,不让齐湣王入境。齐湣王不能进入鲁国,打算借道邹国前往薛地。正当这时,邹国国君逝世,王想入镜吊丧,夷维子对邹国的嗣君说:‘天子吊丧,丧主一定要把灵柩转换方向,在南面安放朝北的灵位,然后天子面向南吊丧。’邹国大臣们说:‘一定要这样,我们宁愿用剑自杀。’所以王不敢进入邹国。邹、鲁两国的臣子,国君生前不能够好好地侍奉,国君死后又不能周备地助成丧仪,然而想要在邹、鲁行天子之礼,邹、鲁的臣子们终于拒绝齐湣王入镜。如今,秦国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魏国也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都是万乘大国,又各有称王的名分,只看它打了一次胜仗,就要顺从地拥护它称帝,这就使得三晋的大臣比不上邹、鲁的奴仆、卑妾了。如果秦国贪心不足,终于称帝,那么,就会更换诸侯的大臣。他将要罢免他认为不肖的,换上他认为贤能的人,罢免他憎恶的,换上他所喜爱的人。还要让他的儿女和搬弄事非的姬妾,嫁给诸侯做妃姬,住在魏国的宫廷里,魏王怎么能够安安定定地生活呢?而将军您又怎么能够得到原先的宠信呢?”

于是,新垣衍站起来,向鲁仲连连拜两次谢罪说:“当初认为先生是个普通的人,我今天才知道先生是天下杰出的高士。我将离开赵国,再不敢谈秦王称帝的事了。”秦军主将听到这个消息,为此把军队后撤了五十里。恰好魏公子无忌夺得了晋鄙的军权率领军队来援救赵国,攻击秦军,秦军也就撤离邯郸回去了。

于是平原君要封赏鲁仲连,鲁仲连再三辞让,最终也不肯接受。平原君就设宴招待他,喝到酒酣耳热时,平原君起身向前,献上千金酬谢鲁仲连。鲁仲连笑着说:“杰出之士所以被天下人崇尚,是因为他们能替人排除祸患,消释灾难,解决纠纷而不取报酬。如果收取酬劳,那就成了生意人的行为,我鲁仲连是不忍心那样做的。”于是辞别平原君走了,终身不再相见。

此后二十多年,燕将攻克聊城。聊城有人在燕王面前说燕将的坏话,燕将害怕被诛杀,就据聊城不敢回去。齐国田单攻打聊城一年多,士兵们死了很多,却攻不下聊城。鲁仲连就写了一封信,系在箭上射进城去给燕将。信上写道:

“我听说,明智的人不违背时机而放弃有利的行动,勇士不回避死亡而埋没名声,忠臣不先顾及自己后顾及国君。如今您发泄一时的气忿,不顾及燕王无法驾驭臣子,是不忠;战死身亡,丢掉聊城,威名不能在齐国伸张,是不勇;功业失败,名声破灭,后世无所称述,是不智。有这三条,当世的君主不以之为臣,游说之士不会为之记载,所以聪明的人不能犹豫不决,勇士是不怕死的。如今是生死荣辱,贵贱尊卑的关键,这时不能决断,时机不会再来,希望您详加计议而不要和俗人一般见识。

况且,楚国进攻齐国的南阳,魏国进攻齐国的平陆,而齐国并没有向南反击的意图,认为丢掉南阳的损失小,比不上夺得济北的利益大,所以作出这样的决策来执行。如今秦国派出军队,魏国不敢向东进军;秦国连横的局面就形成了,楚国的形势就危机了;齐国放弃南阳,断弃右边的国土而不救,平定济北,是权衡得失定下的决策。况且齐国决心夺回聊城,您不要再犹豫了,楚、魏两国军队都先后从齐国撤回而燕国救兵又没到。齐国全部的兵力,对天下别无谋求,全力攻打聊城,如果还要据守已经围困了一年多的聊城,我看您是办不到的。而且燕国发生动乱,君臣束手无策,上下迷惑,栗腹带领十万大军在国外连续打了五次败仗,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却被赵国包围,土地削减,国君被困,被天下人耻笑。国家衰败,祸患丛起,民心浮动。如今,您又用聊城疲惫的军民抵抗整个齐国军队的进攻,这如同墨翟一样地善于据守了。缺乏粮食吃人肉充饥,没有柴烧,烧人的骨头,士兵却没有叛离之心,这如同孙膑一样擅长带兵啊。您的本领已在天下显现。虽然如此,可是替您考虑,不如保全兵力用来答谢燕国。兵力完好回归燕国,燕王一定高兴;身体完好地回归本国,百姓好像重见父母,朋友们到一起都会振奋地称赞、推崇,功业可得以显扬。对上,辅佐国君统率群臣;对下,既养百姓又资游说之士,矫正国事,更换风俗,事业名声都可以建立。如果没有回归燕国的心志,就放弃燕国,摒弃世俗的议论,向东到齐国来,齐国会割裂土地予以分封,使您富贵得可以和魏冉、商鞅相比,世世代代称孤道寡,和齐国长久并存,这也是一种办法。这两种方案,是显扬名声丰厚实惠的好主意,希望您仔细地考虑,审慎地选择其中一条。

我听说,谋求小节的人不能成就荣耀的名声,以小耻为耻的人不能建立大的功业。从前管仲射中桓公的衣带钩,是犯上;放弃公子纠而不能随他去死,是怯懦;身带刑具被囚禁,是耻辱。具有这三种情况的人,国君不用他作臣子而乡亲们不会跟他来往。当初假使管子长期囚禁死在牢狱而不能返回齐国,那么也不免落个行为耻辱、卑贱的名声。连奴卑和他同名都感到羞耻,何况社会上的舆论呢!所以管仲不因为身在牢狱感到耻辱,却以天下不能太平感到耻辱,不以未能随公子纠去死感到耻辱,却以不能在诸侯中显扬威名感到耻辱,因此他虽然兼有犯上、怕死、受辱三重过失,却辅佐齐桓公成为五霸之首,他的名声比天下任何人都高,而他的光辉照耀着邻国。曹沫作鲁国的将领,多次打仗多次失败,丢掉了五百里的土地。当初假使曹沫不反复仔细地考虑,仓促计议就刎颈自杀,那么,也不免落个被擒败将的丑名了。曹沫不顾多次战败的耻辱,却回来和鲁君计议。趁桓公大会天下诸侯的机会,曹沫凭借一把短剑,在坛台上逼近桓公的心窝,脸色不变,谈吐从容,多次战败丢掉的土地,一会儿功夫收回来,使天下振动,诸侯惊骇,使鲁国的威名在吴、越之上。像这二位志士,不是不顾全小的名节和廉耻,认为一死了之,身亡名灭,功业不能建立,不是聪明的做法。所以摒弃一时的愤怒,树立终身的威名;放弃一时的愤怒,奠定世世代代的功业。所以这些业绩和三王的功业争相流传而名声和天地共存。希望您选择其中一个方案行动吧!”

燕将看了鲁仲连的信,哭了好几天,犹豫不能自断。想要回归燕国,已经产生了嫌隙,怕被诛杀;想要投降齐国,杀死和俘虏的齐人太多了,恐怕降服后被污辱。长长地叹息说:“与其让别人杀死我,不如自杀。”就自杀了。聊城大乱,于是田单进军血洗聊城。归来向齐王报告鲁仲连的事,齐王想要封他爵位。鲁仲连听后潜逃到海边隐居起来,他说:“我与其富贵而屈身侍奉于人,还不如贫贱而轻视世俗放任自己的心志啊。”

以辩立功

在鲁仲连的早期活动中,他是以口才超群、谈锋机警的“辩士”形象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但他和一般的辩士有着较为明显的差别。稷下学宫中的“天口骈”田骈、“谈天衍”邹衍等人大多务虚谈玄,斗嘴诡辩,将个人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发挥到尽致,而鲁仲连则注意理论联系实际,为现实而辩,为国事而辩。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位卑未敢忘忧国”,不把爱国挂在嘴上,言必行,行必果,将自己的辩才直接应用到帮助田单收复失地,光复齐国的斗争实践中。

公元前284年,燕将乐毅率五国联军横扫齐国,半年内攻下齐七十余城,除莒和即墨两城外,齐国广大地区惨遭沦陷。五年后,即墨守将田单率军民众志成城,顽强抵抗,以火牛阵大败燕军,并乘势以摧枯拉朽之势进行了战略大反攻,“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就在复国形势一片大好之机,距鲁仲连居住地不远的狄邑(今高青县高城镇)成了田单难啃的硬骨头。

在攻打狄邑之前,鲁仲连断言田单短期内攻不下狄邑,结果鲁仲连的话不幸言中,狄邑三月不克。田单既苦恼又奇怪,就去向鲁仲连请教。鲁仲连直言相告田单,过去在即墨时是“将军有死之心,而士卒无生之气”,上下一心,同仇敌;而随着地位、境遇的变化,田单“黄金横带”,只顾养尊处优,“有生之乐,无死之心”,不再身先士卒,不再不怕牺牲了,所以小小狄邑就成了“拦路虎”,久攻不下。田单听了鲁仲连切中要害的分析后,恍然大悟,回去后亲临战阵,挥旗擂鼓,一举就攻克了狄城。过了不久,田单势如破竹,一直打到鲁仲连的故乡——聊城城下。

由于燕国大将负隅顽抗,垂死挣扎,田单攻城很不顺利。正一筹莫展之机,鲁仲连来了。因为鲁仲连精通势数,对当时齐、燕两国的局势和燕将的性格、心理分析透彻,把握准确,所以鲁仲连提笔给燕国大将写了一封信,用箭射到城里,以“攻心为上”,“擒贼先擒王”。在这封信中,鲁仲连先是结合齐、燕两国的局势,谆谆告诫燕将死守孤城是非忠、勇非智;又站在燕将的角度上,分析归燕、降齐的不同好处;最后又用曹沫和管仲的例子指出“行小节,死小耻”是不明智的做法,劝诱燕将以“小节”而成“终身之名”,以“小耻”而立“累世之功”,放弃聊城。结果,鲁仲连说到心坎里的一番话令燕将心服口服,罢兵而去。

就这样,鲁仲连用语言攻下了聊城,一箭书退敌百万兵,创造了中国军事史和论辩史上的奇迹。(事见《战国策.齐策六》)从鲁仲连帮助田单攻狄、复聊的史实,我们可以看出,鲁仲连不仅仅是聪慧过人、才智非凡的语言大师,不仅仅是善于排患解难、解人缔结的及时雨和热心肠,而且更是一个急公好义、有着强烈爱国思想和社会责任感、救民于水火的平民爱国者。他生于聊,居于狄,对聊城人民和狄邑人民感情深厚;他生逢国家败亡、山河破碎的乱世,对光复祖国充满期望;是他两次出山,助田单一臂之力的心理内因。

鲁仲连不仅在破燕复齐的进程中出奇谋,立奇功,为光复祖国做出了杰出贡献,而且在当时的国际外交舞台上,也能时刻以齐国利益为重,扶危济困,仗义执言,一展齐国高士的风采。其中“痛斥辛垣衍,义不帝秦”的事迹广为后世传颂。据《战国策.赵策三》和《资治通鉴》的记载,周赦王五十七年(前258年),秦为了达到称帝的目的,扩张疆土,包围了赵国的都城邯郸。魏安王得到这个消息后急忙派大将晋鄙火速驰援赵国。秦昭襄王得知魏出兵救赵,写信恐吓魏王,扬言谁救赵先攻击谁。魏王收信后救赵决心发生动摇,命令晋鄙留兵于邺(河北滋县南;另一说是汤阴)。既摆出救赵的姿态,又不敢贸然采取行动。他还派魏将辛垣衍秘密潜入邯郸,想通过赵相平原君赵胜说服赵孝成王一起尊秦为帝,以屈辱换和平,以解邯郸燃眉之急。平原君在内忧外患灾祸频仍的情况下,乱了方寸。正在这紧急关头,在赵国游学的鲁仲连出现了。

鲁仲连做为一个齐国人在强秦围困下的邯郸城中出现,并非历史的偶然。因为强秦围困邯郸的目的是为了称帝,而秦称帝对齐国的国际地位极为不利。如果秦称帝,其他五国再一归附,齐国的灭亡之日就屈指可数了。鲁仲连通晓“势数”,深谙国际力量的变化给齐国带来的后果,于是他挺身而出,为了齐国的利益拼死一辩。在平原君赵胜的引荐下,他见到了辛垣衍。

首先,他直截了当、一针见血地指出秦乃虎狼之邦的本质:“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声明自己宁可“赴东海而死”也决不为之民,在魏国人面前显示了齐国人不畏强暴、反抗虐行的决心。继而具体指明了救赵的策略——迅速组建魏燕齐楚同盟,联合起来救赵击秦。当辛垣衍声称魏国不想救赵时,鲁仲连举了“齐威王生而朝周,死则叱之”的例子力陈秦称帝之害。周天子活着的时候,齐威王年年朝拜,不管周“贫且微”,也不管“诸侯莫朝”,可谓是忠诚之至,尽了臣子之礼;可周天子死的时候,仅仅因为齐国的使臣去晚了点,周的使臣就亲赴齐地,扬言要斩威王。可见,帝和臣的关系是极不平等的,帝对臣的要求是苛刻严厉的,帝是“反复无常”的。

鲁仲连的言外之意是,魏一旦尊秦为帝,必然要丧失国家自主权,必然要受秦的摆布和苛责,尊秦为帝,对魏国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接着,当辛垣衍说畏秦,并恬不知耻的大放厥词说秦和魏是主仆关系时,鲁仲连先是用归谬法得出“秦王烹醢梁王”的假设性结论来激怒辛垣衍,后又用纣虐三公、王轻视邹鲁的例子来警示辛垣衍,尊秦为帝,必受其辱,必遭其害。鲁仲连说,鬼侯、鄂侯、文王,是纣王的三个诸侯,对纣王是极端忠诚,毕恭毕敬的。可是鬼候把女儿献给纣王,纣王因为嫌他女儿丑就把他剁成了肉酱;鄂侯替鬼侯说情,讲了几句公道话,结果被纣王晒成了肉干;文王听到鬼侯鄂侯的遭遇,仅仅表示了一下同情,叹了口气,纣王就把他关进里一百天,想趁适当的机会杀死他,可见,“帝”从来都是残暴专横,蛮不讲理的。不管你赤胆忠心也好,不忠诚也罢,只要稍微违背了他的意愿,惹他不高兴,他就会对你横加杀戮,视你为草芥。

鲁仲连向辛垣衍举这个例子的目的,是想告诉辛垣衍,即使就如辛垣衍所言,魏国甘愿臣服秦国,秦国也不会放过魏国。你越软他就越欺负你,直至把你灭亡。鲁仲连又说,乐毅破齐后遑遑如丧家之犬的齐王,就因为有过“东帝”的称号,便不把鲁国和邹国放在眼里。明明是亡国之君,到人家国家里避难,却偏要摆出帝王的威严,吆三喝四,要这要那。鲁国人准备用猪、牛、羊各十头的太牢招待他他都嗤之以鼻,竟然要求鲁国国君避开正朝住在外面,交出钥匙、撩起衣襟、端着几案在堂下侍候他进餐。邹国国君刚刚去世,齐王吊唁时,竟让邹国人把国君的灵枢从北面移向南面,让他坐北朝南吊唁。

鲁仲连通过这个例子提醒辛垣衍,魏国假如尊秦为帝,秦就会以帝的身份来苛求、命令魏做这做那,不会再把魏当成平等的诸侯来看待。到那时,魏将不会有尊严可言,只能任人摆布,任人宰割,“秦为刀俎,魏为鱼肉”。最后,鲁仲连又从魏王和辛垣衍的个人角度有针对性的分析了他们尊秦为帝的下场。如果尊秦为帝,秦国会越来越野心膨胀,肆无忌惮。秦王会安排他的人,如大臣、子女呀进入魏国的宫廷,会慢慢的让梁王成为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傀儡,会架空梁王,使他成为有名无实、完全听命于秦的“买办”。而那时的辛垣衍,也会因为他是魏王的心腹而被秦想方设法排挤出朝臣的行列,不再有尊位和荣华富贵。

由于鲁仲连在连续重复述说尊秦为帝的危害的基础上,切入了辛垣衍的要害,所以,辛垣衍听了坐立不安,最后改变了主张,声称自己再也不敢妄谈尊秦为帝的事了。因而鲁仲连的一番既慷慨激昂又含蓄深刻的说辞取得了效果,大获成功。鲁仲连说服辛垣衍后,秦将为之震惊,后撤50里。再后来,魏国的信陵君窃符救赵,解了邯郸之围。平原君想封赏鲁仲连,鲁仲连坚辞不受;又赠给鲁仲连千金,鲁仲连仍是坚辞不受。最后,弃金钱如粪土,视富贵如浮云的鲁仲连,甩下一句:“对于天下人来说,最可贵的品质,是为人排患解难,却从不索取回报。如果有所取,那就是商人的勾当,我不愿做。”飘然而去。

从整个事件来看,鲁仲连表现出了齐之高士的爱国、清廉、仗义的高尚德操,显示了自己过人的胆识、高超的智慧和鞭辟入里、简洁含蓄的论辩艺术,真可谓智勇双全、德才兼备。

人物评价

史书评价

《资治通鉴》:魏安釐王问天下之高士于子顺,子顺曰:“世无其人也;抑可以为次,其仲连乎!”王曰:“鲁仲连强作之者也,非体自然也。”子顺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作之不变,习与体成,则自然也。”

历代评价

袁可立:“夙慕蓬莱仙,今到蓬阁上。神仙沓难求,海水空漭漾。秦皇踪已沉,汉武终阙望。田横五百人,至今堪惆怅。义城鲁仲连,功成甘退让。千载有同心,感时怀高尚。”

史籍记载

《史记.卷八十三.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司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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