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纶(739年—799年),字允言,河中蒲县(今山西蒲县)人,祖籍范阳涿县(今河北涿州),出身范阳卢氏北祖第四房,是北魏济州刺史、光禄大夫卢尚之的后人,唐代诗人,大历十才子之一。
唐玄宗天宝末年举进士,遇乱不第;唐代宗朝又应举, 屡试不第。大历六年,经宰相元载举荐,授阌乡尉;后由宰相王缙荐为集贤学士,秘书省校书郎,升监察御史。出为陕州户曹、河南密县令。之后元载、王缙获罪,遭到牵连。唐德宗朝,复为昭应县令,出任河中元帅浑瑊府判官,官至检校户部郎中。不久去世。
卢诗擅长写景,语言简练,气势不凡,尤以《塞下曲》最为有名。著有《卢户部诗集》。
著名诗人卢纶的一生如此不得意,只是因为权贵的推荐,才作了很短时期的官,可以说是得利于社交。卢纶所交往的人物,不乏权贵大僚,除前面提到的宰相元载、王缙外,任过实职的宰相还有常衮、李勉、齐映、陆贽、贾耽、裴均、令狐楚、浑瑊、马燧、韦皋虽未任过宰相,但也是大权在握的人物。
卢纶的诗,以五七言近体为主,多唱和赠答之作。但他在从军生活中所写的诗,如《塞下曲》 等,风格雄浑,情调慷慨,历来为人传诵。他年轻时因避乱寓居各地,对现实有所接触,有些诗篇也反映了战乱后人民生活的贫困和社会经济的萧条,如《村南逢病叟》。其他如前期所作七律《晚次鄂州》,写南行避安、史乱的旅途夜泊心情和体验,真实生动,感慨深长。七言歌行《腊日观咸宁王部曲擒虎歌》描绘壮士与猛虎搏斗,写得惊心动魄,虎虎有生气。清代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钞》说:"大历诸子兼长七言古者,推卢纶、韩愈,比之摩诘(王维)、东川(李颀),可称具体。"
今存《卢户部诗集》10卷,收入《唐诗百名家全集》。又有明正德刊本《卢纶诗集》3卷,收有10卷本及《全唐诗》佚诗5首。《全唐诗》编录其诗为5卷,事迹见《旧唐书.卢简辞传》和《新唐书.文艺传》。
唐代大历十才子冠冕的卢纶,诗名远播,但却屡试不第,人生与仕途都极不顺利,但他广泛的交游使他成为一个活跃的社交家,并最终借此步入仕途。
卢纶的生年,一般工具书称约为唐玄宗天宝七年(748年),游国恩等著《中国文学史》定为天宝七年,都是依据闻一多先生《唐诗大系》,似乎成为已定之论。
傅璇琮先生《唐代诗人丛考》认为748年说不能成立,理由是姚合《极玄集》与《旧唐书.卢简辞传》载卢纶天宝末举进士不第。唐五代人所记当可靠,若生于天宝七年(748年),天宝末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不可能举进士。又卢纶有几首诗自云为至德中作,若生于748年,至德中只十来岁,不可能作此数首诗的。傅说较有道理。闻一多、游国恩说不曾提出依据,应以傅说为是。
傅璇琮提出卢纶生年决不可能是748年,而应大大提前,应生于开元二十五年(737年)或更早几年。至于卢纶的卒年,一般工具书作约800年,即贞元十六年,也不可靠。据傅璇琮该书详细考证,卢纶卒于贞元十四年、十五年间,即798-799年间。
少年时代的卢纶,由于家境并不很好,世道不宁,父亲可能去世较早,他本人又多病,生活并不美好,可能有好些时间,是在舅舅家度过的。他在《纶与吉侍郎中孚司空郎中曙苗员外发崔补阙峒》诗中自称:“八岁始读书,四方遂有兵。……禀命孤且贱,少为病所婴。”又在《赴池州拜觐舅氏留上考功郎中舅》诗中说:“孤贱易磋跎,其如酷似何。衰荣同族少,生长外家多。别国桑榆在,沾衣血泪和。应怜失行雁,霜霰寄烟波。”
过了几年后,卢纶走举试之途,又多不顺利。上文谈到《极玄集》、《旧唐书》都记载卢纶天宝末举进士不第。卢纶有《落第后归终南别业》诗,道:“久为名所误,春尽始归山。落羽羞言命,逢人强破颜。”《纶与吉侍郎中孚……》中说:“方逢粟比金,未识公与卿。十上不可待,三年竟无成。”由这些诗可知,卢纶天宝未落第后,曾在终南山居住读书,又几次应举,但均未能及第。后来他“奉亲避地于鄱阳”,是几次应举都未能及第后,大概为生活所迫,或家遭变故,远赴鄱阳。可能他舅舅家其时在鄱阳一带居住,他又去投靠舅家了。大历初,卢纶又由邵阳赴长安应举,《新唐书》本传说他大历初数举进士不入第。在举试之途,是彻底失败了。
卢纶虽屡试不第、人生与仕途都极不顺利,但在诗坛却名声渐盛,而且他交游广泛,是一个活跃的社交家,并最终借此步入仕途。大历年间,他在长安,在鄱阳,与吉中孚、司空曙、苗发、崔峒、耿韦、李瑞等交游唱酬,被称为“大历十才子”。卢纶堪称十才子之冠冕,受到宰相元载、王缙的赏识与推荐,由诗坛步入仕途。元载将卢纶的诗进给皇上,补阌乡尉。后来又因王缙的礼聘,为集贤学士、监察御史,这中间又曾任河南巩县令。元载、王缙获罪时,卢纶受到牵连,因此还被拘禁过。德宗继位后,卢纶又被任为昭应县令。朱泚之乱发生后,咸宁王浑瑊出镇河中,召卢纶为元帅府判官。军营生活,使卢纶诗风较为粗犷雄放,关于军旅边塞诗,写得极有生气,为大历十才子其他诗人所难及。因他的诗受到德宗重视,超拜户部郎中。正当他在官场将要青云直上的时候,生命却终结了。
卢纶一生如此不得意,只是因为权贵的推荐,才作了很短时期的官,可以说是得利于社交。卢纶所交往的人物, 不乏权贵大僚,除前面提到的宰相元载、王缙外,任过实职的宰相还有常衮、李勉、齐映、陆赞、贾耽、裴均、令狐葱,浑瑊、马燧、韦皋虽未任过宰相,但也是大权在握的人物。卢纶与之交往的,还有封疆大吏、重要朝官和掌握着入仕、升迁。
逢病军人
“行多有病住无粮,万里还乡未到乡。蓬鬓哀吟古城下,不堪秋气入金疮。”此诗写一个伤病退伍在还乡途中的军人,从诗题看可能是以作者目睹的生活事件为依据。诗人用集中描画、加倍渲染的手法,着重塑造人物的形象。诗中的这个伤兵退伍后,他很快就发觉等待着他的仍是悲惨的命运。“行多”,已不免疲乏;加之“有病”,对赶路的人就越发难堪了。病不能行,便引出“住”意。然而住又谈何容易,离军即断了给养,长途跋涉中,干粮已尽。“无粮”的境况下多耽一天多受一天罪。第一句只短短七字,写出“病军人”的三重不堪,将其行住两难、进退无路的凄惨处境和盘托出,这就是“加倍”手法的妙用。第二句承上句“行”字,进一步写人物处境。分为两层。“万里还乡”是“病军人”的目的和希望。尽管家乡也不会有好运等着他,但狐死首丘,叶落归根,对于“病军人”不过是得愿死于乡里而已。虽然“行多”,但家乡远隔万里,未行之途必更多。就连死于乡里那种可怜的愿望怕也难以实现呢。这就使“未到乡”三字充满难言的悲愤、哀怨,令读者为之酸鼻。这里,“万里还乡”是不幸之幸,对于诗情是一纵;然而“未到乡”,又是“喜”尽悲来,对于诗情是一擒。由于这种擒纵之致,使诗句读来一唱三叹,低回不尽。
诗的前两句未直接写人物外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然而由于加倍渲染与唱叹,人物形象已呼之欲出。在前两句铺垫的基础上,第三句进而刻画人物外貌,就更鲜明突出,有如雕像被安置在适当的环境中。“蓬鬓”二字,极生动地再现出一个疲病冻饿、受尽折磨的人物形象。“哀吟”直接是因为病饿的缘故,尤其是因为创伤发作的缘故。“病军人”负过伤(“金疮”),适逢“秋气”已至,气候变坏,于是旧伤复发。从这里又可知道其衣着的单薄、破敝,不能御寒。于是,第四句又写出了三重“不堪”。此外还有一层未曾明白写出而读者不难意会,那就是“病军人”常恐死于道路、弃骨他乡的内心绝望的痛苦。正由于有交加于身心两方面的痛苦,才使其“哀吟”令人不忍卒闻。这样一个“蓬鬓哀吟”的伤兵形象,作者巧妙地把他放在一个“古城”的背景下,其形容的憔悴,处境的孤凄,无异十倍加。使人感到他随时都可能象蚂蚁一样在城边死去。
这样,通过加倍手法,有人物刻划,也有背景的烘托,把“病军人”饥、寒、疲、病、伤的苦难集中展现,“凄苦之意,殆无以过”(南宋范晞文《对床夜语》)。它客观上是对社会的控诉,也流露出诗人对笔下人物的深切同情。
塞下曲六首卢纶(其二)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卢纶《塞下曲》共六首一组,分别写发号施令、射猎破敌、奏凯庆功等等军营生活。因为是和张仆射之作(诗题一作“和张仆射塞下曲”),语多赞美之意。此为组诗的第二首,写将军夜猎,见林深处风吹草动,以为是虎,便弯弓猛射。天亮一看,箭竟然射进一块石头中去了。通过这一典型情节,表现了将军的勇武。诗的取材,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据载,汉代名将李广猿臂善射,在任右北平太守时,就有这样一次富于戏剧性的经历:“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
首句写将军夜猎场所是幽暗的深林;当时天色已晚,一阵阵疾风刮来,草木为之纷披。这不但交代了具体的时间、地点,而且制造了一种气氛。右北平是多虎地区,深山密林是百兽之王的猛虎藏身之所,而虎又多在黄昏夜分出山,“林暗草惊风”,着一“惊”字,就不仅令人自然联想到其中有虎,呼之欲出,渲染出一片紧张异常的气氛,而且也暗示将军是何等警惕,为下文“引弓”作了铺垫。次句即续写射。但不言“射”而言“引弓”,这不仅是因为诗要押韵的缘故,而且因为“引”是“发”的准备动作,这样写能启示读者从中想象、体味将军临险是何等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在一“惊”之后,将军随即搭箭开弓,动作敏捷有力而不仓皇,既具气势,而形象也益鲜明。
后二句写“没石饮羽”的奇迹,把时间推迟到翌日清晨(“平明”),将军搜寻猎物,发现中箭者并非猛虎,而是蹲石,令人读之,始而惊异,既而嗟叹,原来箭杆尾部装置着白色羽毛的箭,竟“没在石棱中”,入石三分。这样写不仅更为曲折,有时间、场景变化,而且富于戏剧性。“石棱”为石的突起部分,箭头要钻入殊不可想象。神话般的夸张,为诗歌形象涂上一层浪漫色彩,读来特别尽情够味,只觉其妙,不以为非。清人吴乔曾形象地以米喻“意”,说文则炊米而为饭,诗则酿米而为酒(见《围炉诗话》),其言甚妙。因为诗须诉诸读者的情绪,一般比散文形象更集中,语言更凝炼,更注重意境的创造,从而更令人陶醉,也更象酒。在《史记》中才只是一段普普通通插叙的文字,一经诗人提炼加工,便升华出如此富于艺术魅力的小诗,不正有些象化稻粱为醇醪吗?
塞下曲六首卢纶(其三)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塞下曲》组诗共六首,这是第三首。卢纶虽为中唐诗人,其边塞诗却依旧是盛唐的气象,雄壮豪放,字里行间充溢着英雄气概,读后令人振奋。
一二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写敌军的溃退。“月黑”,无光也。“雁飞高”,无声也。趁着这样一个漆黑的阒寂的夜晚,敌人悄悄地逃跑了。单于,是古时匈奴最高统治者,这里代指入侵者的最高统帅。夜遁逃,可见他们已经全线崩溃。
尽管有夜色掩护,敌人的行动还是被我军察觉了。三、四句“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写我军准备追击的情形,表现了将士们威武的气概。试想,一支骑兵列队欲出,刹那间弓刀上就落满了大雪,这是一个多么扣人心弦的场面!
从这首诗看来,卢纶是很善于捕捉形象、捕捉时机的。他不仅能抓住具有典型意义的形象,而且能把它放到最富有艺术效果的时刻加以表现。诗人不写军队如何出击,也不告诉你追上敌人没有,他只描绘一个准备追击的场面,就把当时的气氛情绪有力地烘托出来了。“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并不是战斗的高潮,而是迫近高潮的时刻。这个时刻,犹如箭在弦上,将发未发,最有吸引人的力量。你也许觉得不满足,因为没有把结果交代出来。但惟其如此,才更富有启发性,更能引逗读者的联想和想象,这叫言有尽而意无穷。神龙见首不见尾,并不是没有尾,那尾在云中,若隐若现,更富有意趣和魅力。
晚次鄂州
云开远见汉阳城,犹是孤帆一日程。估客昼眠知浪静,舟人夜语觉潮生。
三湘衰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全唐诗》于本篇题下注“至德中作”,时当在安史之乱的前期。由于战乱,诗人被迫浪迹异乡,流徙不定。在南行途中,他写了这首诗。
首联写“晚次鄂州”的心情。浓云散开,江天晴明,举目远眺,汉阳城依稀可见,因为“远”,还不可及,船行尚须一天。这样,今晚就不得不在鄂州停泊了。诗人由江西溯长江而上,必须经过鄂州(治所在今湖北武汉市武昌),直抵湖南。汉阳城在汉水北岸,鄂州之西。起句即点题,述说心情的喜悦,次句突转,透露沉郁的心情,用笔腾挪跌宕,使平淡的语句体现微妙的思致。诗人在战乱中风波漂泊,对行旅生涯早已厌倦,巴不得早些得个安憩之所。因此,一到云开雾散,见到汉阳城时,怎能不喜。“犹是”两字,突显诗人感情的骤落。这二句,看似平常叙事,却仿佛使人听到诗人在拨动着哀婉缠绵的琴弦,倾诉着孤凄苦闷的心曲,透纸贯耳,情韵不匮。
次联写“晚次鄂州”的景况。诗人简笔勾勒船舱中所见所闻:同船的商贾白天水窗倚枕,不觉酣然入梦,不言而喻,此刻江上扬帆,风平浪静;夜深人静,忽闻船夫相唤,杂着加缆扣舷之声,不问而知夜半涨起江潮来了。诗人写的是船中常景,然而笔墨中却透露出他昼夜不宁的纷乱思绪。所以尽管这些看惯了的舟行生活,似乎也在给他平增枯涩乏味的生活感受。
三联写“晚次鄂州”的联想。诗人情来笔至,借景抒怀:时值寒秋,正是令人感到悲凉的季节,无限的惆怅已使我两鬓如霜了;我人往三湘去,心却驰故乡,独对明月,归思更切!“三湘”,指湖南境内,即诗人此行的目的地。而诗人的家乡则在万里之遥的蒲州(今山西永济)。秋风起,落叶纷下,秋霜落,青枫凋,诗人无赏异地的秋色之心,却有思久别的故乡之念。一个“逢”字,将诗人的万端愁情与秋色的万般凄凉联系起来,移愁情于秋色,妙合无垠。“万里归心对月明”,其中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有迢迢万里不见家乡的悲悲戚戚,亦有音书久滞萦怀妻儿的凄凄苦苦,真可谓愁肠百结,煞是动人肺腑。
末联写“晚次鄂州”的感慨。为何诗人有家不可归,只得在异域他乡颠沛奔波呢?最后二句,把忧心愁思更深入一层:田园家计,事业功名,都随着不停息的战乱丧失殆尽,而烽火硝烟未灭,江上不是仍然传来干戈鸣响,战鼓声声?诗人虽然远离了沦为战场的家乡,可是他所到之处又无不是战云密布,这就难怪他愁上加愁了。诗的最后两句,把思乡之情与忧国愁绪结合起来,使本诗具有更大的社会意义。
这首诗,诗人只不过截取了飘泊生涯中的一个片断,却反映了广阔的社会背景,写得连环承转,意脉相连,而且迂徐从容,曲尽情致。在构思上,不用典故来支撑诗架;在语言上,不用艳藻来求其绮丽;在抒情上,不用泼墨来露出筋骨。全诗淡雅而含蓄,平易而炽热,读来觉得舒畅自若,饶有韵味。
送李端
故关衰草遍,离别自堪悲。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掩泪空相向,风尘何处期?这是一首感人至深的诗章,以一个“悲”字贯串全篇。首联写送别的环境气氛,从衰草落笔,时令当在严冬。郊外枯萎的野草,正迎着寒风抖动,四野苍茫,一片凄凉的景象。在这样的环境中送别故人,自然大大加重了离愁别绪。“离别自堪悲”这一句写来平直、刻露,但由于是紧承上句脱口而出的,应接自然,故并不给人以平淡之感,相反倒是为本诗定下了深沉感伤的基调,起了提挈全篇的作用。
诗的第二联写送别的情景,仍紧扣“悲字”。“路出寒云外”,故人沿着这条路渐渐远离而去,由于阴云密布,天幕低垂,依稀望去,这路好象伸出寒云之外一般。这里写的是送别之景,但融入了浓重的依依难舍的惜别之情。这一笔是情藏景中。“寒云”二字,下笔沉重,给人以无限阴冷和重压的感觉,对主客别离时的悲凉心境起了有力的烘托作用。友人终于远行了,留在这旷野里的只剩诗人自己,孤寂之感自然有增无已。偏偏这时,天又下起雪来了,郊原茫茫,暮雪霏霏,诗人再也不能久留了,只得回转身来,挪动着沉重的步子,默默地踏上风雪归途。这一句紧承上句而来,处处与上句照应,如“人归”照应“路出”,“暮雪”照应“寒云”,发展自然,色调和谐,与上句一起构成一幅完整的严冬送别图,于淡雅中见出沉郁。
第三联回忆往事,感叹身世,还是没离开这个“悲”字。诗人送走了故人,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不禁产生抚今追昔的情怀。“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是全诗情绪凝聚的警句。人生少孤已属极大不幸,何况又因天宝末年动乱,自己远役他乡,饱经漂泊困厄,而绝少知音呢?这两句不仅感伤个人的身世飘零,而且从侧面反映出时代动乱和人们在动乱中漂流不定的生活,感情沉郁,显出了这首诗与大历诗人其他赠别之作的重要区别。诗人把送别之意,落实到“识君迟”上,将惜别和感世、伤怀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全诗思想感情发展的高潮。在写法上,这一联两句,反复咏叹,词切情真。“早”、“迟”二字,配搭恰当,音节和谐,前急后缓,顿挫有致,读之给人以悲凉回荡之感。 第四联收束全诗,仍归结到“悲”字。诗人在经历了难堪的送别场面,回忆起不胜伤怀的往事之后,越发觉得对友人依依难舍,不禁又回过头来,遥望远方,掩面而泣;然而友人毕竟是望不见了,掩面而泣也是徒然,唯一的希望是下次早日相会。但世事纷争,风尘扰攘,何时才能相会呢?“掩泪空相向”,总汇了以上抒写的凄凉之情;“风尘何处期”,将笔锋转向预卜未来,写出了感情上的余波。这样作结,是很直率而又很有回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