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266年-324年),字处仲,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人,东晋将领、宰相、权臣。
王敦出身于琅琊王氏,在西晋时期官至扬州刺史,永嘉之乱后消灭江州刺史华轶、镇压荆湘流民起义,与堂弟王导一同辅佐晋元帝建立东晋,担任大将军、江州牧,封汉安侯。
他掌控长江中上游的军队,统辖州郡,自收贡赋,对东晋政权造成极大威胁。晋元帝重用刘隗、刁协与之抗衡,并以北讨后赵为名将刘隗、戴渊外放,以防御王敦。
建武元年(317年),司马睿称晋王,建立东晋,并于次年正式称帝,史称晋元帝。王敦此时已升任征南大将军,又进拜大将军,加侍中、江州牧。当时,杜曾仍在荆州一带作乱。王敦遣部将朱轨、赵诱征讨杜曾,但均被杜曾击败。他上表自请贬职,被免去侍中,后又请辞江州牧。司马睿又任命王敦为荆州牧。但王敦仍力辞州牧一职,最终被授为荆州刺史。
永昌元年(322),王敦以诛杀刘隗为名,在武昌起兵,攻入建康,诛除异己,被拜为丞相、江州牧,进爵武昌郡公。他还屯武昌,后又移镇姑孰,自领扬州牧。
太宁二年(324年),王敦再次起兵攻建康,不久病逝于军中,时年五十九岁,其叛乱不久便被晋明帝平定,自己亦被剖棺戮尸。
早年经历
王敦年轻时相貌俊秀,生性洒脱,善于评鉴人物,精通《左氏春秋》,尤喜清谈,深得族兄王戎赞赏。他因娶晋武帝之女襄城公主(《世说新语注》作舞阳公主)为妻,被拜为驸马都尉,后又担任太子舍人。
元康九年(299年),皇后贾南风废黜太子司马遹,将其送往许昌幽禁,并严禁东宫官属送行。王敦却违反禁令,与同僚江统、潘滔、杜蕤、鲁瑶等人在路侧送行,望着司马遹痛哭拜送,受到时论的称赞。他们因此被司隶校尉满奋收捕入狱,但在河南尹乐广、都官从事孙琰的营救下,最终都得以释放。后来,王敦又改任给事黄门侍郎。
立身乱局
永宁元年(301年),赵王司马伦篡位称帝。当时,王敦的叔父王彦正任兖州刺史。司马伦遂命王敦到兖州慰劳王彦,加以笼络。不久,齐王司马冏传檄天下,起兵讨伐司马伦。王彦虽收到檄命,但因畏惧司马伦兵力强盛,不敢应命,后因王敦力劝方才举兵。是年四月,司马伦兵败被杀,晋惠帝复位。王敦因功升任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大鸿胪、侍中。
永嘉元年(307年),王敦在族兄王衍的安排下,外任广武将军、青州刺史,后又被征拜为中书监。当时天下大乱,王敦将襄城公主的陪嫁侍婢百余人全部许配给军中将士,散尽府中库财,独自返回洛阳。
永嘉三年(309年),东海王司马越自荥阳入朝,不顾幕僚潘滔的反对,任命王敦为扬州刺史。当时,琅琊王司马睿正以安东将军之职镇守建业(扬州州治,今江苏南京)。而王敦的从弟王导则在司马睿幕府担任安东司马,深受司马睿信任。王敦遂与王导一同帮助司马睿在江东树立威望,使得司马睿逐渐获取江东士族的拥戴。
永嘉四年(310年),王敦被征拜为尚书,与建武将军钱璯一同北返洛阳。但钱璯行至广陵(治今江苏扬州),却举兵叛乱,转而攻打王敦。王敦逃回建业,向司马睿告变。司马睿授王敦为安东军谘祭酒。王敦遂留在扬州,未再回朝。
助建东晋
永嘉五年(311年),扬州刺史刘陶病逝。王敦被再次任命为扬州刺史,并加广武将军,不久又进拜左将军、假节、都督征讨诸军事。同年,匈奴汉国攻破洛阳,俘获晋怀帝,史称永嘉之乱。皇室、士族纷纷南下江东。当时,司马睿被推为盟主,承制任命官吏。江州刺史华轶却不肯从命。司马睿遂命王敦与历阳内史甘卓、扬烈将军周访共讨华轶。华轶兵败被杀。
永嘉六年(312年),巴蜀流民在湘州(治今湖南长沙)作乱,推杜弢为首领。乱军北上席卷荆州、江州,甚至威胁到扬州的安全。王敦进屯豫章(治今江西南昌),命武昌太守陶侃、豫章太守周访共讨杜弢。当时,荆州刺史王澄因平乱失利而遭免职,调赴建康(即建业)。他途经豫章,前去拜访王敦。王敦与王澄不睦,竟以勾结杜弢为罪名,将王澄杀死。
建兴元年(313年),陶侃大破杜弢,被王敦表荐为荆州刺史。但他随即就因竟陵太守杜曾叛乱,大败而回。王敦以“处分失所”为由,请求自贬为广武将军。但司马睿没有同意。
建兴三年(315年),陶侃讨平杜弢之乱。王敦作为统军元帅,进拜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封汉安侯,可自行选置刺史以下官吏。不久,陶侃欲回镇荆州,前来向王敦辞行。王敦忌于陶侃的军功,竟趁机将其扣留,调任为广州刺史,以堂弟王廙接掌荆州。他甚至想杀死陶侃,但因忌惮其亲家周访,最终没有动手。
建武元年(317年),司马睿称晋王,建立东晋,并于次年正式称帝,史称晋元帝。王敦此时已升任征南大将军,又进拜大将军,加侍中、江州牧。当时,杜曾仍在荆州一带作乱。王敦遣部将朱轨、赵诱征讨杜曾,但均被杜曾击败。他上表自请贬职,被免去侍中,后又请辞江州牧。司马睿又任命王敦为荆州牧。但王敦仍力辞州牧一职,最终被授为荆州刺史。
权重遭忌
司马睿能立国于江南,是因得到了南北门阀大族的支持。琅琊王氏在其中更是起到决定性作用,故而在东晋建立后权势极盛。王导内掌朝政,王敦外握兵权,王氏子弟皆位居要职,以致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但也因此引起了司马睿的忌惮。而在同时,王敦亦渐见专擅,如私自擢用降将杜弘,自行加任割据险处的何钦为将军等。司马睿更是厌恶。他为了减弱琅琊王氏的影响力,重用丹阳尹刘隗、尚书令刁协等亲信,并逐渐疏远王导。王敦对此也是极为不满。君臣之间逐渐产生嫌隙。
太兴三年(320年),梁州刺史周访病逝。湘州刺史甘卓调镇梁州。王敦趁机请求以亲信陈颁接任湘州刺史。湘州所处位置十分紧要,素有牵制荆州的作用,司马睿不愿让湘州被王敦所控制。刘隗也建议司马睿派遣心腹重臣出镇湘州,以防备王敦。司马睿遂以宗室司马承为湘州刺史。王敦又上表陈说古今忠臣如何被皇帝猜疑、如何被小人离间,想以此感动司马睿。司马睿却对王敦更为忌惮,但在明面上是还是给王敦增加属官、赏赐羽葆鼓吹等仪仗,提高他的待遇。
太兴四年(321年),司马睿在刁协的建议下,将扬州诸郡的僮客恢复良民身份,以备征役,随后又以戴渊、刘隗出镇合肥、淮阴。他还将所征发的兵卒全部分配给戴渊、刘隗,名义上是抵御北方的后赵政权,但其实是在防备王敦。王敦致信刘隗,表示要和他修好,同心戮力共辅王室,却被刘隗所拒绝。他不禁更为恼怒。而就在当年九月,豫州刺史祖逖病逝。王敦最为忌惮的周访和祖逖,至此全都去世。王敦认为再无人可以在军事上威胁自己,因此决意举兵入京。
举兵叛乱
永昌元年(322年)正月,王敦在武昌(江州州治,在今湖北鄂州)起兵,以讨伐奸臣刘隗的名义东攻建康。他上疏列举刘隗十大罪状,表示只要刘隗授首便撤军退回。党羽沈充在吴兴(治今浙江湖州)举兵响应。不久,王敦兵至芜湖,又奏列刁协罪状。司马睿大怒,下诏定王敦为“大逆”,表示要亲率六军与其决战,并急调刘隗、戴渊入卫建康。 但当时门阀士族对王敦起兵大多态度暧昧。温峤便曾表示王敦所为必有原因,不算过分。 王敦的兄长王含时为光禄勋,亦闻讯叛投王敦。
王敦起兵之初,曾遣使前往梁州、湘州,约甘卓、司马承一同东下。甘卓虽允诺,但却一直未曾出兵,在朝廷和王敦之间持观望态度。而司马承则囚禁来使,在长沙(湘州州治,即今湖南长沙)举兵声讨王敦,并攻杀王敦的姐夫湘东太守郑澹。
王敦一面命南蛮校尉魏乂、将军李恒等率两万兵马攻打长沙,一面命参军乐道融去游说甘卓出兵支持自己。乐道融本就不满王敦叛乱之举,趁机背叛了王敦,反劝甘卓袭击武昌。当时,司马承亦命主簿邓骞到梁州劝说甘卓,促请其起兵勤王。甘卓经过多番犹豫,最终还是决定支持朝廷,遂传檄声讨王敦。武昌震动。王敦忙遣使向甘卓求和,请他罢兵退回梁州。甘卓再次犹豫,刚刚行至猪口(在今湖北仙桃北)便停军不进。
刘隗很快便与戴渊相继赶回建康,并与刁协一同入宫,请求司马睿诛杀留在京中的琅邪王氏族人,却被司马睿所拒绝。当时,王导率宗族子弟二十多人,每日至台城待罪,最终都得司马睿宽恕。司马睿又命王廙去劝止王敦。但王廙非但不能谏阻王敦,反而被王敦留下,协助王敦的行动。就在当年三月,王敦大军逼近建康。司马睿以右将军周札守卫石头城(建康军事要塞,在今清凉山一带),并亲自披甲出镇城郊,准备迎战。而刘隗则戍守金城(在今江苏句容),作为外援。
王敦欲先攻金城,打击刘隗。杜弘却认为周札刻薄少恩不得军心,建议先取石头城。王敦遂进攻石头城。周札开城投降。司马睿忙命刘隗、戴渊等率部反攻石头城,但皆大败而回。太子司马绍闻听诸军皆败,欲亲率将士出城决战,被温峤谏止。刘隗、刁协率败兵回到台城。司马睿给二人配备人马,让他们逃离建康,自寻生路。刁协刚刚逃至江乘(治今江苏句容北),便被随从斩杀,首级送呈王敦。而刘隗则逃回淮阴,但却遭到刘遐的袭击,只得率妻小亲信投奔后赵。
专掌朝政
王敦起兵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而此时刁协伏诛、刘隗北逃,朝中“奸臣”业已清除。但他却继续拥兵石头城,不但不到台城朝见司马睿,反而纵兵四处劫掠。建康大乱,台城中的官员、卫士尽皆逃散,只剩安东将军刘超与两名侍中随侍在司马睿身侧。司马睿无奈,只得遣使向王敦求和。他命公卿百官到石头城拜见王敦,同时大赦天下,宣告王敦等无罪,以王敦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江州牧,封武昌郡公,食邑万户。至此,朝政大权尽归王敦,司马睿被彻底架空。
王敦掌权后,因戴渊、周顗素有人望,将二人收捕杀害。当时,甘卓仍停驻于猪口。王敦以朝廷的名义发出驺虞幡(绘有驺虞图形的旗帜,用以传旨解兵),命甘卓退兵。甘卓担心继续进攻武昌会逼得王敦劫持天子,遂下令撤军。乐道融与都尉秦康都认为应继续进军,并建议甘卓分兵截断彭泽湖口(彭泽湖长江入口,在今江西湖口西),断绝王敦在建康与后方武昌的联系,然后一鼓解决王敦。甘卓不听,径自撤回梁州。随后,王敦又对朝廷官员及军镇将领进行了一番调整。
王敦当时驻兵石头城,一直不肯到台城朝见司马睿。长史谢鲲试图劝说王敦,让他朝见天子,以消除君臣之间的隔阂。但王敦却担心入朝时会发生变故,竟“不朝而去”,径自回镇武昌,遥控朝政。不久,魏乂攻破湘州,擒获司马承,将其用槛车解送武昌。王敦命荆州刺史王廙在半路将司马承杀害,同时又指使襄阳太守周虑袭杀甘卓,控制了湘州、梁州这两个能够牵制江州的军事重镇。而与此同时,沈充亦由吴兴攻入吴国(治今江苏苏州),杀死了吴国内史张茂。
王敦在武昌大肆谋害忠良,扶植亲党,后又自领宁、益二州都督。他还取消司徒一职,将司徒府官属全部并入自己的丞相府。司马睿因大权旁落,于是年(322年)年末忧愤而死。司马绍即位,史称晋明帝。当时,王敦因司马绍勇而有谋,欲诬以不孝之名将其废黜,但却遭到温峤等大臣的强烈反对,最终未能得逞。为了就近掌控朝政,又暗示朝廷征己入朝。司马绍遂手诏征召王敦入朝,授其假黄钺以及“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覆上殿”等殊礼,赐班剑甲士二十人。
图谋篡位
太宁元年(323年)四月,王敦由武昌移镇姑孰(在今安徽当涂),屯驻于城东的于湖,并自领扬州牧,直接控制了京畿地区。此后,王敦权势更盛,甚至达到“四方贡献多入己府,将相岳牧悉出其门”的地步。他控制扬州江州、荆州、徐州等重镇,以沈充、钱凤为谋主,以诸葛瑶、邓岳、周抚、李恒、谢雍为爪牙,更纵容沈充等人胡作非为,有篡夺晋室之意。但在当时,王氏兄弟如王导、王彬、王舒、王棱等,都或明或暗地反对王敦。王棱甚至因此被王敦暗杀。
司马绍面对“王敦专制,内外危逼”的局面,命郗鉴以兖州刺史之职镇守合肥,欲以其为外援对抗王敦。但王敦却表举郗鉴为尚书令,迫使司马绍将郗鉴召回朝中。郗鉴在入朝途中被王敦扣留于姑孰,但因素有名望,使得王敦未敢轻易加害。他最终还是被放回了建康,遂与司马绍共谋讨伐王敦。当时,王敦与钱凤等亲信密谋篡晋,不慎被堂侄王允之(王舒之子)获悉。王允之假装酒醉沉睡,骗过了王敦。他不久便以回京探父为由回到建康,通过王舒、王导将王敦的图谋报告给了司马绍。
王敦于不久后患病,因会稽内史周札一族(义兴周氏)势力强盛,便采纳钱凤的建议,决定铲除周氏,为后嗣子孙消除祸患。他指使庐江太守李恒,诬称周氏勾结妖道李弘图谋不轨。当时,周札的侄子周筵正在王敦的军府担任谘议参军。王敦遂在军中将周筵收捕处死,同时命沈充前往义兴(治今浙江宜兴)尽杀周氏子弟,随后又进兵突袭会稽(治今浙江绍兴),攻杀周札。后来,王敦又杀害司马绍的心腹冉曾、公乘雄等人,并以“三番休二”的方式减少宿卫的当值兵力。
王敦病势愈来愈重,遂矫诏拜养子王应(王含之子)为武卫将军,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他认为王应年少难当大事,在与钱凤等谋划后事时提出了三套方案:上策为放弃兵权,复归朝廷;中策为退回武昌,拥兵自守;下策为举兵东下,颠覆朝廷。钱凤却认为下策才是最好的计谋,遂与沈充决定在王敦死后发动叛乱。而与此同时,司马绍一面命侍中陈晷、散骑常侍虞騑去探问王敦病况,一面却微服到芜湖察看王敦大军的营垒预作讨伐的准备,还不断派遣大臣去询问王敦的起居。
身死军败
太宁二年(324年)六月,王敦以左司马温峤为丹阳尹,意图借此监视朝廷动静。但温峤却将王敦的谋划尽数禀报给司马绍。司马绍当即决定讨伐王敦,亲自驻屯于台城宣阳门外的中堂,并作出一系列军事部署:
· 以王导为大都督,总领征讨诸军。
· 以郗鉴为卫将军,统领从驾诸军。
· 以温峤为中垒将军,与右将军卞敦负责守卫石头城。
· 以光禄勋应詹为护军将军,负责守卫建康城南的朱雀桥(秦淮河上的浮桥)。
· 命徐州王邃、豫州祖约、兖州刘遐、临淮苏峻、广陵陶瞻等边军镇将率部入卫建康。
司马绍为了消除将士对王敦的畏惧之心,对外宣称王敦已死,只是以钱凤为讨伐对象。王导亦率宗族子弟为王敦发丧。晋军将士对王敦的“死讯”信以为真,登时士气大振。王敦大怒,遂以诛杀温峤等奸臣为名,再次举兵。他此时病势沉重不能领兵,便以王含为元帅,与钱凤、邓岳、周抚等率五万大军向建康进发,并暗示钱凤等在破城后杀死司马绍。沈充亦于吴兴起兵,直趋建康。
王含、钱凤等军水陆并进,很快便攻至建康,屯于秦淮河南岸。温峤移驻北岸,因宿卫兵力薄弱而所征边军尚未抵达,下令烧毁朱雀桥,与叛军隔河对峙。王导期间曾试图劝降王含,但未能成功。不久,司马绍命将军段秀和中军司马曹浑等率数千甲卒,乘夜渡河袭击叛军,在越城(在今江苏南京南)大败王含,斩杀其前锋将领何康。王敦闻败震怒,欲强撑病体亲临前线,但因病重乏力而未能成行。他当日便愤恨而死,终年五十九岁。王应秘不发丧,只用草席包裹王敦尸身,用蜡处理后埋于军府厅堂之中,而后便和诸葛瑶等纵酒行乐。
沈充亦进至建康城外,与王含等部会合。而刘遐、苏峻等部边军(北军)随后也都相继赶到建康。沈充、钱凤等认为“北军新到,未堪攻战,击之必克”,遂领兵渡过秦淮河,虽击败应詹等部宿卫,攻至宣阳门外,但最终却被北军击溃。
王含、沈充等连遭大败,又因王敦死讯传开而军心涣散,自知大势已去,只得连夜烧营而逃。司马绍命庾亮率苏峻等部追击沈充,又命温峤率刘遐等部追击王含、钱凤。王含、王应父子逃奔荆州,却被王舒溺杀于长江。钱凤、沈充也相继被杀,首级传送京师。司马绍又命起出王敦的尸首,焚毁其所着衣冠,摆成长跪的姿势斩首戮尸,随后将王敦、沈充等人的首级一同悬挂在城南朱雀桥上示众。时为太宁二年(324年)七月,王敦之乱至此被彻底平定。
王敦击鼓
王敦曾当众表演击鼓,音节谐韵,神情自得,旁若无人,在坐观看的人都称他雄爽。
澡豆为饭
王敦与公主成亲不久,在公主府中如厕,看到漆箱里盛着很多干枣。他以为是厕所里摆设的果品,便顺手拿起来吃,竟将干枣全部吃光。其实这些干枣是用来塞鼻孔,防臭味的。王敦出来后,又有婢女端来金澡盘、琉璃碗,里面分别盛着水与澡豆,让他净手。他却以为是干粮,便将澡豆倒进水里喝掉。婢女全都掩口而笑。后世以“澡豆为饭”形容一个人没见过世面的窘态。
面不改色
石崇以生活奢华见称,厕所都常有十多名有美貌的婢女侍奉,并放置甲煎粉和沈香汁;而如厕后的人都会更换新衣。很多客人都因为要在众侍婢前脱衣而感到害羞,但王敦则一直神情自若。
石崇举办宴会时,大多都会命令美人行酒,更规定如果客人不饮光杯中的酒就会杀死美人。一次王敦作客,坚持不肯喝酒,石崇就斩了三个美人。王敦仍是面不改色。
开阁释妾
王敦曾沉迷于女色,家中养有婢妾数十人,有人为此规劝。王敦便打开后门,将家中婢妾全部放出,任凭她们离去。
蜂目豺声
“蜂目豺声”指眼睛像胡蜂、声音像豺狼,在相法上被认为是凶残之相。王敦年轻时,潘滔曾对他说:“你蜂目已露,但豺声未发。今后一定会吃人,也一定会被别人吃掉。”
满目琳琅
有人去拜访太尉王衍,遇到其族兄弟王戎、王敦、王导在座,在另一间屋子又见到王敦的弟弟王诩、王澄。他回家后,对人道:“今日太尉府一行,触目所见,无不是琳琅珠玉。”后世以“满目琳琅”形容美好、优美的事物很多。
我进周退
王敦早年在洛阳时便与周顗相交,每次见到周顗都会很不自在,要拿扇子遮住脸。但在南渡之后,却再没有这种感觉。他叹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进步了,而伯仁退步了。”
自有公论
庾亮曾问王敦道:“听说您有四位好友,都是哪几位啊?”王敦答道:“您家的中郎(指庾敳),我家的太尉(指王衍)、阿平(王澄)以及胡毋彦国(胡毋辅之)。其中阿平最差。”庾亮问他谁最优秀。王敦道:“自有人。”庾亮追问到底是谁。王敦道:“自有公论。”他言下之意,最优秀的就是自己。
终夜难言
卫玠南渡后,到豫章拜访王敦。因要夜坐清谈,王敦便请来谢鲲相陪。卫玠见到谢鲲,非常高兴,再也不理王敦,与谢鲲一直谈到第二天早晨。王敦竟然一整夜都没能插上嘴。
击缺唾壶
王敦酒后喜欢咏唱曹操的《步出夏门行》中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一边唱,一边用如意击打唾壶,以致壶沿被敲得全是缺口。后世以“击缺唾壶”形容对文学作品的高度赞赏,也用以形容有志之士的愤慨之情。
后辈之憾
桓温平蜀后,在蜀宫中大摆酒宴,宴请麾下僚佐及蜀地缙绅。桓温素来性情豪放、气概直爽,当日更是英气勃发,在席间畅谈古今成败存亡之道。满座之人对其磊落之态,无不赞赏,散席之后仍有回味。但周馥却叹道:“遗憾的是你们这些后辈都没有见过王大将军!”
八裴方八王
王祥、王戎、王衍、王敦、王澄、王导、王绥、王玄是西晋时期琅琊王氏的八位杰出人物,合称八王,同时期的河东裴氏则有裴徽、裴康、裴楷、裴绰、裴瓒、裴遐、裴頠、裴邈并称八裴。时论常将八裴与八王并论,即“八裴方八王”,其中与裴瓒相对比的就是王敦。
王衍:阿平第一,子嵩第二,处仲第三。
潘滔:① 处仲蜂目已露,但豺声未振,若不噬人,亦当为人所噬。② 今树处仲于江外,使其肆豪强之心,是见贼也。
周顗:① 贼臣王敦,倾覆社稷,杀枉忠臣,陵虐天下。② 处仲刚愎强忍,狼抗无上,其意宁有限邪!。
虞悝:王敦居分陕之任,一旦构逆,图危社稷,此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忿疾。
邓骞:刘大连虽乘权宠,非有害于天下也。大将军以其私憾称兵象魏,虽托讨乱之名,实失天下之望。
慕容廆:王敦唱祸于前,苏峻肆毒于后,凶暴过于董卓,恶逆甚于傕、汜,普天率土,谁不同忿!
司马睿:王敦凭恃宠灵,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见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王导:处仲若当世,心怀刚忍,非令终也。
庾亮:王敦始者以朗素致称,遂号可人之名。然其晚节,晋贼也。犹汉公之与王莽耳。
周谟:王敦无君,由来实久,元恶之甚,古今无二。
温峤:王敦刚愎不仁,忍行杀戮,亲任小人,疏远君子,朝廷所不能抑,骨肉所不能间。处其朝者恒惧危亡,故人士结舌,道路以目,诚贤人君子道穷数尽,遵养时晦之辰也。
司马绍:故大将军敦参处股肱,或内或外,夹辅之勋,与有力焉。阶缘际会,遂据上宰,杖节专征,委以五州。刁协、刘隗立朝不允,敦抗义致讨,情希鬻拳,兵虽犯顺,犹嘉乃诚,礼秩优崇,人臣无贰。事解之后,劫掠城邑,放恣兵人,侵及宫省;背违赦信,诛戮大臣;纵凶极逆,不朝而退。六合阻心,人情同愤。先帝含垢忍耻,容而不责,委任如旧,礼秩有加。朕以不天,寻丁酷罚,茕茕在疚,哀悼靡寄。而敦曾无臣子追远之诚,又无辅孤同奖之操,缮甲聚兵,盛夏来至,辄以天官假授私属,将以威胁朝廷,倾危宗社。朕愍其狂戾,冀其觉悟,故且含隐以观其终。而敦矜其不义之强,有侮弱朝廷之志,弃亲用羁,背贤任恶。钱凤竖子,专为谋主,逞其凶慝,诬罔忠良。周嵩亮直,谠言致祸;周札、周莚累世忠义,听受谗构,残夷其宗。秦人之酷,刑不过五。敦之诛戮,傍滥无辜,灭人之族,莫知其罪。天下骇心,道路以目。神怒人怨,笃疾所婴,昏荒悖逆,日以滋其,辄立兄息以自承代,多树私党,莫非同恶,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奖,无所顾忌,擅录冶工,辄割运漕,志骋凶丑,以窥神器。社稷之危,匪夕则旦。天下长奸,敦以陨毙。凤承凶宄,弥复煽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司马曜:王敦、桓温,磊砢之流,不可复得,且小如意,亦好豫人家事。
范弘之:晋自中兴以来,号令威权多出强臣。中宗肃祖敛衽于王敦,先皇(指晋简文帝)受屈于桓氏。
虞世南:晋自迁都江左,强臣擅命,垂拱南面,政非己出。王敦以磐石之宗,居上流之地,负才矜地,志怀冲问鼎,非明帝之雄断,王导之忠诚,则晋祚其移於他族矣。
房玄龄:① 敦眉目疏朗,性简脱,有鉴裁,学通《左氏》,口不言财利,尤好清谈。经略指麾,千里之外肃然,而麾下扰而不能整。② 琅邪之初镇建邺,龙德犹潜,虽当璧膺图预定于冥兆,丰功厚利未被于黎氓。王敦历官中朝,威名夙著,作牧淮海,望实逾隆,遂能托鱼水之深期,定金兰之密契,弼成王度,光佐中兴,卜世延百二之期,论都创三分之业,此功固不细也。既而负勋高而图非望,恃劫逼而肆骄陵。衅隙起自刁刘,祸难成于钱沈。于晋阳之甲,缠象魏之兵。蜂目既露,豺声又发,擅窃国命,杀害忠良,逐却篡盗乘舆,逼迁龟鼎。赖嗣君英略,晋祚灵长,诸侯释位,股肱戮力,用能运兹庙算,殄彼凶徒,克固源图,载清天步者矣。
崔致远:唐虞已降,苗扈弗宾,无良无赖之徒,不义不忠之辈,尔曹所作,何代而无?远则有刘曜、王敦,觊觎晋室;近则有禄山、朱泚,吠噪皇家。彼皆或手握强兵,或身居重任,叱吒则雷奔电走,喧呼则雾搴烟横,然犹暂逞奸图,终载丑类。日轮阔辗,岂纵妖氛;天网高悬,必除凶族。
洪迈:方伯之任,莫重于荆、徐,荆州为国西门,刺史常都督七八州事,力雄强,分天下半,自渡江讫于太元,八十余年,荷阃寄者,王敦、陶侃、庾氏之亮翼、桓氏之温豁冲石民八人而已,非终于其军不辄易,将士服习于下,敌人畏敬于外,非忽去忽来,兵不适将,将不适兵之比也。
张燧:且夫刘聪、石勒、王敦、祖约,此其奸诈雄武,亦一世之豪也。
丁耀亢:王敦以江南地望,兄弟持衡,遂叛亡之逆,势使之然也。盖亦有天性焉。残灭骨肉,眼白多杀伤,虽藁街亦未尝偿其报。此王导所以有可罪也。
王夫之:① 建大业者必有所与俱起之人,未可忘也;乃厚信而专任之,则乱自此起。元帝之得延祚于江东,王氏赞之也,而卒致王敦之祸,则使王敦都督江、湘军事,其祸源矣。② 王敦、桓温皆于老病奄奄、旦暮且死之日而谋篡不已,以为将贻其子孙,则王含、王应奴隶之才,敦已知之;桓熙弱劣,玄方五岁,温亦知之矣。王导知敦之将死,起而讨敦;王、谢诸贤知温之将死,而坐待其毙;敦与温亦何尝不自知也。其心曰:‘吾一日而居天子之位,虽死犹生。’呜呼!天下之不以敦、温之心为心者,吾见亦罕矣哉!③ 自东汉以后,权臣之篡者,成而为曹魏、六朝;未成而败,为王敦、桓温、刘毅、沈攸之、萧颖胄、王僧辩。④人臣而欲擅权以移国者,必立威以胁众,子罕夺宋公之柄,用是术也。而曹操之杀孔融,司马懿之杀曹爽,王敦之杀周顗、戴渊,无所禀承,犹无择噬。
乾隆帝:晋氏君臣,崇尚浮虚无用之词,风俗既薄,天下浇然。故王敦、苏峻、桓温、王恭、殷仲堪辈迭起为乱,向非王导、温峤、陶侃、谢安数君子,则晋防乎不国矣。 (《东晋总论》)
夏曾佑:晋之名将,王敦之外,曰甘卓,曰陶侃,曰周访,敦皆惮之,故终访之世,敦不敢动。及敦作逆,卓已耄荒,敦袭杀之。侃时为交州刺史,远在岭外。故敦一举事,天下无其敌,遂至不可收拾。而崛起而灭敦者,乃在素不知名之苏峻,峻于是以天下为莫若己,故继敦而称兵焉,此苏峻与王敦相因之理也。
蔡东藩:王敦三计,惟上计最足图存,既已知此计之善,则中计下计,何必再言。其所以不安缄默者,尚欲行险侥幸,冀图一逞耳。钱凤所言,正希敦旨,故敦未尝谕禁,寻即内犯,要之一利令智昏而已。王允之伪醉绐敦,确是奇童,温峤亦以佯醉戏敦,并及钱凤,敦虽狡猾,不能察峤,并不能察允之,而妄思篡逆,几何而不覆灭乎?元帝之为敦所逼,实为王导所误,导固附敦,至温峤入都,敦犹与导书,将生致太真,其往来之密切可知。及明帝决意讨敦,敦尚未死,而导且诈为敦发丧,嫁罪钱凤,如谓其不为敦助,奚可得乎?厥后与王含一书,情伪益著,惟郭璞精于卜筮,乃居敦侧而罹杀机,岂真命该如此耶?吾为之怀疑不置云。
余嘉锡:如钟会、王戎、王衍、王敦、王澄、司马越、桓温、郗超、王恭、司马道子、殷仲堪之徒,并典午之罪人。
吕思勉:敦之为人,盖残贼而傲狠,残贼则敢行不义,傲狠则不肯下人。《王导传》言:“元帝初,群臣及四方劝进,敦惮帝贤明,欲更易所立,导固争乃止。”夫元帝何足惮之有?且敦亦尝倾心以辅之矣。故知敦之与帝,非有夙嫌也。且亦非有觊觎天位之心。《祖逖传》言:“敦久怀逆谋,畏逖不敢发,逖卒,始得肆意。”逖之兵力,岂敦之匹?然一甘卓犹为所惮,则《逖传》之语,似不尽诬。观含、应丧败之速,知敦不死,亦未必能有所为。敦欲使应归身朝廷,保全门户,自其自知之审;含、应既已丧败,王氏犹并见原,苟其束身自归,自可不虞后患,此又敦知朝廷之审也。然则敦实非夙有叛志,不过傲狠之习,为其君所不能堪,君臣之间,因生嫌隙;嫌隙既生,既不肯屈己求全,又不能激流勇退,遂至日暮途远,倒行逆施耳。以睚眦之衅,而酿滔天之祸,其是之谓欤?
范文澜:东晋统治集团内部最主要的矛盾是帝室和几个强大士族之间的矛盾。帝室如果安分享受尊荣,不干涉强大族的权利,那末,各种势力相对平衡,政治上呈现正常的局面。反之,帝室企图增强自己的权力,因而引起强大族的不满,野心家便乘机而起,要篡夺司马氏的帝位。归根还是那些强大族保护帝室,推翻野心家,使势力又趋于平衡。晋元帝信任刘隗、刁协,并且用南方士族戴渊作将军,这是和王氏势力不相容的。王导认为佞臣扰乱朝纲,同意王敦来杀逐这些人。这些人被杀逐以后,帝室势力退缩回去,王敦还想篡夺,王导便宣称“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赖而生”,表示坚决的反对态度来维持帝室。
何兹全:两晋之际,琅邪王氏三人——王衍、王敦、王导,身系一朝安危兴亡。……王敦结局成为东晋叛逆,我看初期的功劳不可没。其功不仅是辅佐东晋王朝的建立,更重要的是对早期东南政局的稳定所起的作用。
周一良:① 《晋书》卷九八为王敦桓温列传,盖东晋当时论者及后世史家,皆以两人相提并论。王桓皆豪门大族而为皇室女婿,皆控制长江中游,担负所谓“分陕”之任,威权震主。唐修《晋书》,不唯二人并列,且排于列传之末,因在封建史家眼中,正如本传赞中所云,王敦桓温皆“陵上”“无君”之“逆臣”也。② 王敦陶醉于“王与马,共天下”,当元帝任用刘隗刁协,抑制王氏势力,遂怀不满。对于当时解决重要矛盾之北伐事业,不独无所建树,且亦无所论列。而王敦之热衷于篡夺帝位,则达到了极端荒唐可笑之程度。③ 本传称王敦为人“雄爽”、“少有奇人之目”云云,大约皆出于《王敦别传》之类书籍,为时人乃至王敦一党阿谀之词,未可置信。
琅琊王氏世系表(王览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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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览 | 王裁(镇军司马) | 王导(太保、丞相) | 王悦(中书侍郎) | 王琨(丹阳尹) |
王恬(会稽内史) | ||||
王洽(中书令) | 王珣(尚书令) | |||
王珉(中书令) | ||||
王协(抚军参军) | 王谧(扬州刺史) | |||
王劭(尚书仆射) | 王穆(临海太守) | |||
王默(吴国内史) | ||||
王恢(右卫将军) | ||||
王荟(会稽内史) | 王廞(司徒左长史) | |||
王颍 | ||||
王敞 | ||||
王基(治书侍御史) | 王含(光禄勋) | 王瑜(散骑常侍) | ||
王敦 | 王应(武卫将军) | |||
王会(侍御史) | 王舒(湘州刺史) | 王晏之(护军参军) | 王崐之 | |
王允之(江州刺史) | 王晞之 | |||
王邃(徐州刺史) | ||||
王正(尚书郎) | 王旷(淮南太守) | 王羲之(会稽内史) | 王玄之 | |
王凝之(会稽内史) | ||||
王徽之(黄门侍郎) | ||||
王操之(豫章太守) | ||||
王献之(中书令) | ||||
王廙(荆州刺史) | 王颐之(东海内史) | |||
王胡之(丹阳尹) | 王茂之(晋陵太守) | |||
王彬(尚书右仆射) | 王彭之(黄门郎) | |||
王彪之(尚书令) | 王越之(抚军参军) | |||
王临之(东阳太守) | ||||
王彦(兖州刺史) | ||||
王琛(国子祭酒) | 王棱(豫章太守) | |||
王侃(吴国内史) | ||||
说明:人名后加符号,表明存在“出继”情况。1、王琨,本为王恬之子,过继给伯父王悦。2、王谧,本为王劭之子,过继给伯父王协。3、王应,本为王含之子,过继给叔父王敦。 |
表格参考资料:
亲属
舅舅:羊鉴,官至光禄勋,封丰城县侯。
姐夫:郑澹,官至湘东太守,王敦叛乱时被司马承攻杀。
表弟:魏乂,担任南蛮校尉。
妻子:司马脩袆,晋武帝之女,封襄城公主,一作舞阳公主。
妾室:宋袆,擅长吹笛,在王敦败亡后先后被晋明帝司马绍、吏部尚书阮孚、镇西将军谢尚所纳。
《晋书.卷九十八.列传第六十八》
2016年电视剧《书圣王羲之》,丁海峰饰演王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