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清(1799年2月9日-1877年12月7日),名春,字梅仙。
原姓西林觉罗氏,满洲镶蓝旗人。嫁为贝勒奕绘的侧福晋。
她为现代文学界公认为“清代第一女词人”。晚年以道号“云槎外史”之名著作小说《红楼梦影》,成为中国小说史上第一位女性小说家。
其文采见识,非同凡响,因而八旗论词,有“男中成容若(纳兰性德),女中太清春(顾太清)”之语。
顾太清不仅才华绝世,而且生得清秀,身量适中,温婉贤淑。令奕绘钟情十分。虽为侧福晋一生却诞育了四子三女,其中几位儿子都有很大作为。
顾太清
顾太清(1799-1876),名春,字子春,一字梅仙,道号太清,晚年又号云槎外史。原姓西林觉罗氏,满洲镶蓝旗人。清代著名女词人。顾太清入嫁为乾隆帝第五子荣纯亲王爱新觉罗·永琪之孙、荣恪郡王绵亿之子——贝勒奕绘的侧福晋,报宗人府为“顾”姓。
婚后夫妇唱和,伉俪情深,又因奕绘字子章,号太素,为与之匹配,遂字子春,号太清,自署太清春、西林春,故以顾太清名世。
鄂昌的儿子鄂实峰娶香山富察氏女后,生一子二女,长女即太清,本名春,字梅仙,号太清。另有一位姑母嫁给了副都统觉罗石麟之子、礼部尚书觉罗苏库之孙、正红旗督察院笔帖式觉罗奇纳。
据《清史稿》卷二八八《列传》十五载:“鄂尔泰,字毅庵,西林觉罗氏,满洲镶蓝旗人。世居旺钦(今汪清),国初有屯泰者,以七村附太祖,授牛录额真。
子图扪,事太宗,从战大凌河,击明将张理,陈殁,授备御世职,雍正初祀昭忠祠。又据《八旗通志》人物志《大臣传》四七一载:“鄂尔泰由举人于康熙四十二年袭佐领,授三侍卫。
五十五年迁内务府员外郎……历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曾任都统、内大臣等要职,为显赫一时的人物。
然而至乾隆二十年(公元1755年),时任甘肃巡抚鄂昌因叔父鄂尔泰门生“胡中藻案”(《坚磨生诗钞》案)所累,又与胡中藻互相唱和,作为重要查办对象卷入文字狱要案。
乾隆皇帝谕旨裁定鄂昌“援引世谊,亲暱标榜”,又有失满洲敦朴旧俗,兼史贻直请讬之事,实为“负恩党逆,罪当肆市”,鉴于认罪态度坦诚端正,从宽处置为赐帛自尽,家产籍没,由是败落。
道光初年,奕绘贝勒欲纳鄂昌女孙太清为侧室福晋。因太清为罪人之后头衔所累,明书身份有违规制,无法通过审核与宗室联姻。无奈之下,贝勒求助于王府护卫,以“二等护卫顾文星女呈报宗人府”,于道光四年正式迎娶,故《玉碟》第五册荣亲王一系下记其为顾氏,并因此以“顾太清”之名名世,由此可见二人感情之厚笃,太清意志坚定的个性。
她自幼不缠足,又天资聪颖,时作男儿装,填得一手好词,所作诗词新颖精巧,在江南闽秀文坛中堪称魁首。后来,她靠极为深湛的造诣,成为满族第一女词人。其词作直逼“国初第一词人”——纳兰性德,因而在清代素有“满洲词人男有成容若,女有顾太清”之称。
在江南清山秀水的滋养下,太清生得身材苗条,雪肌滑肤,眼眸水亮,虽为旗人血统,但却似地道的南国佳人。
顾春醉书
顾太清能够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这与她出身于鄂尔泰大学士的家庭有关。康、乾以后的满洲贵族们,大都既有高官厚禄,善于骑射,又是满腹才学。他(她)们都长于汉诗,积极汉化,用汉文写诗作词,从康熙、乾隆起成为一种风气。自鄂尔泰的后人鄂昌因受文字狱牵连被害后,家产籍没,家道中落。这一冤案,影响数世,到太清这一代已是三世。鄂昌之子因在京无地容身,便移家到南方健锐营去住。
尽管鄂昌一系在政治经济上遭到严重的挫折,以后不能再作官,但家学从未中断,在穷困中不但培养出像太清这样的著名词人,连太清的哥哥鄂少峰、妹妹西林霞仙也都能诗善词,并有一些著作。
尤其太清,更是才貌双绝。《名媛诗话》说她“才气横溢,援笔立成。待人诚信,无骄矜习气,唱和皆即席挥毫,不待铜钵声终,俱已脱稿。”难怪评者说她深得宋人多家词奥,“其词气足神完 ,信笔挥洒,直抒胸臆,不造作,无矫饰,宛如行云流水,纤豪不滞,脱却了朱阁香闺的情切切、意绵绵,吟风弄月之习,词风多近东坡、稼轩。太清词真如一串熠熠闪光的玑珠,令人喜读乐诵,其诗亦然。
所涉猎题材之广,反映生活之吟,竟出自久居清廷宗室中一贵夫人之手,实不能不令人惊叹。”
除了在名份上太清是妾(侧福晋)的身份之外,二人的婚姻是十分美满的。
嫡福晋赫舍里氏在二人婚后六年即道光十年七月逝世,太清便得专宠,而且奕绘又才华出众,家世显赫,年貌相当,夫妻唱和,相敬如宾,乃理想的一对,天生的一双。
太清的创作盛期,亦在此时。比如她的巨著《子春集》,包括诗集《天游阁集》和词集《东海渔歌》两部分,共约千首诗词。
这两部诗词集,是和丈夫奕绘的《明善堂集》、《南谷樵唱》对称命名的,乃至“太清”之号,都是与奕绘的“太素”之号偕偶对称。可见两人情笃才高,唱和甚得。
南谷位于永定河以西大房山之东,当是弈绘与太清的幽静别墅。
中有霏云馆、清风阁、红叶庵、大槐宫等,皆奕绘度其山势构建的园林佳城,而天游阁则为奕绘邸中之一处,当系太清、太素与诸友唱和燕憩之所。
难怪在《子春集》里常能见到《夏至同夫子登天游阁诗》、《谷雨日同社诸友集天游阁看海棠》等为题所赋七言绝句,从中感受太清这一词坛名家唱和裕如,令人惊奇不已,钦羡不止的非凡才华。
著有词集《东海渔歌》和诗集《天游阁集》。前人曰:“八旗论词,有【男中成容若,女中太清春】之语。”足见她在诗词上的成就。
中国的文坛长期由男性统治,女作家可谓凤毛麟角,难以数记的女性被禁在深闺里,无人知晓。
明末清初,部分大胆的女子走出闺房,结社吟诗,抒发自己内心丰富的情感。
顾太清就是其中的一员,她曾与当时京师的满汉才女结集秋红吟社,联吟诗词,在中国女性文学史留下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太清晚年还自署“云槎外史”之名,著作小说《红楼梦影》,成为中国小说史上第一位女性小说家。其文采见识,非同凡响。
人总说红颜女子多薄命,但诸如太清之流的才女,除了让后人嗟叹之外,更给天下人展示出了一种精神的超脱,异样的风采。
《天游阁集》封面
日藏抄本《天游阁集》,凡十三卷,西林春诗词合集的较为齐全的抄本,内含诗(无名称)七卷、词《东海渔歌》六卷。光绪二十六年庚子(1900),义和团发展迅猛,京师大乱,这部抄本即在八国联军的入侵战火中流失域外。从此,国内只有不全的西林春诗词刻本流传,如宣统间上海神州国光社铅印本、徐乃昌校刻本、西泠印社木活字本、竹西馆铅印本等是,诗集卷数或标五卷,实则四卷;词集卷数或标四卷,实则三卷。
上世纪初,当时的词学大家况周颐函致东瀛寻觅西林春诗词全帙,竟杳如黄鹤,没有下文,可见是抄本重归神州之难。
《清史稿·艺文志》著录《天游阁集》五卷,注云“贝勒奕绘侧室顾太清撰”。
王绍曾主编《清史稿艺文志拾遗》著录西林春词集两种:“《天游阁词选》不分卷,顾太清撰,稿本。”“《东海渔歌》四卷,顾太清撰,民国三年西泠印社排印本。”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卷二〇著录《天游阁集》五卷云:
(清)顾太清撰。《清史稿·艺文志》、《正始集》著录(见)。太清,字子春,汉军人,本鄂文端曾孙女,西林觉罗氏。幼经变故,养于顾氏,被选为贝勒奕绘妾。是书宣统庚戌(1910)神州国光社据如皋冒氏抄本排印,刊入《风雨楼丛书》。
凡诗五卷,原阙第四卷,此从第五卷析为二卷,以符原数。末附诗补,录自《正始集》,凡诗六首。
又附兰雪《菱寝楼笔记》一则、《浪淘沙》词四首。此为钝宧(即冒广生,字鹤亭,号钝宧,又号疚斋,1873—1959——笔者)校印,集中有钝宧按语。
同书同卷又著录《东海渔歌》四卷
是书民国二年癸丑(1913)桂林况周颐据抄本委托西泠印社排印。原阙第二卷。
以沈善宝《名媛诗话》有太清词五阕,录为补遗。前有况周颐序。又民国三十年辛巳(1941)王佳寿森竹西馆排印本,前有王佳寿森序、况周颐序,太清轶事六叶,徐德培、庆珍、伊既明、张润普、梁启勋题词。
卷一、卷三、卷四,据况氏排印本;卷二,据朱强村抄本《渔歌》一卷补入。末附补遗五首,是据钱塘沈湘佩女史《名媛词话》录出。
从上所引录可知,西林春诗词作品于其身后散佚不少,幸有众多学者与出版家为之搜辑付梓,即吉光片羽,亦弥足珍贵,正可见西林春填词成就之大。
2002年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柯愈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是书卷四二著录《天游阁集》九卷,内云:“所撰《天游阁集》,今存写本二种:一为《天游阁集》,稿本,内诗五卷、《东海渔歌》词四卷,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前有宣统元年冒广生所题六绝句。同年甘(吴昌绶)跋诗集,称此集‘皆当日手订原稿,凡诗五卷,中阙第四卷,多有割裂,盖未定之本也’。吴氏题词集谓:‘《东海渔歌》者,旧凡四卷,中阙其一,而首卷篇叶特多,因析之,以足四卷之数。’中多涂抹,订正之处甚多,实为改定之本。一为《天游阁集》二卷,徐乃昌积学斋抄本,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藏……”是书所著录之稿本或抄本,与上述之刊印本当有渊源关系,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所藏稿本《天游阁集》九卷,当即《历代妇女著作考》所著录之神州国光社《天游阁集》五卷排印本与西泠印社《东海渔歌》四卷排印本之祖本,但皆非全帙。
上世纪80年代初,为编纂《全清词》的需要,我国学者始辗转从日本得到日藏抄本《天游阁集》的静电复印件,但限于双方约定,难以单独出版印行,是以词学界众多学人仍难见其庐山真面。
199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张璋编校之《顾太清奕绘诗词合集》,据其《前言》可知,《天游阁集》诗集部分与词集部分或以日藏抄本为底本,并皆于日藏抄本外又补得西林春作品若干,堪称较为完备,但所据日藏抄本之影印复制件系辗转得来,略有缺失,正文亦间有误植处,可谓美中不足。
2001年辽宁民族出版社影印出版日藏抄本《天游阁集》,署金启、乌拉熙春编校,仅印300册,版权页有“本书经武田科学振兴财团特许,与日本杏雨书屋订有合同,禁止翻印”字样。
这部影印本的正式出版,终于使我们有机会得窥全豹,惜乎合同所限,印数太少,流传不广,见者无多。
晚年又曾续小说《红楼梦》为《红楼梦影》二十四回,署“云槎外史新编”,有光绪丁丑(1877)聚珍堂书坊刊本。1988年北京大学出版社作为《红楼梦资料丛书·续书》之一种,据以出版点校本。
《红楼梦影》封面
《红楼梦影》是《红楼梦》问世以来的三十余种续书之一,清朝有13部红楼梦续书(不算高鹗的续本),《红楼梦影》和《红楼梦补》算是较好的两本。小说写宝玉离家出走,贾政四出寻找,后在毗陵驿将其从一僧一道手中领回,即一改往日倚红偎翠之习,入为翰林,进了衙门当差。不久,与宝钗生有一子。第十回写当了父亲的宝玉尽享天伦之乐,他喜欢“抱着芝哥站在栏杆前看牡丹”,还把那块通灵玉挂在儿子身上辟邪。但他本性终究难改,儿女私情依旧,小说让宝玉在林黛玉20岁冥寿时前去潇湘馆祭奠,二人在梦中相见,梦醒后方知此番生死之恋如镜月水花之不可及,不禁怅然。
此书又写贾政为“最能容人容物之长者”,他痛恨官场营私而鱼肉百姓,为此自奉清廉,由吏部尚书到相国,最后年迈告退。
小说对贾府怡红园生活如看灯、赏花、填词、猜谜、品茗、饮酒、听戏、奏笛等的描写,无一不惟妙惟肖,反映出燕京的民俗风味。在写到的诗社活动中,不少诗作都可在顾氏的《天游阁集》中找到。
小说的语言纯熟精炼,当时与顾有着30年交往的江南著名作家沈湘佩在续书未完时,即取去阅读,对小说十分赞赏,曾嘱早日写成,并提前写了序言。
小说一改其他继书大团圆滥俗模式,以一梦为了结,构思新颖。
光绪三年(1877),此书与文康《儿女英雄传》先后由北京隆福寺一书坊印行出版,成为众多《红楼梦》续书中较受欢迎的一部。
作者名称顾太清
作品时间1998年12月1日
《顾太清奕绘诗词合集》是199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顾太清、奕绘。己亥惊蛰后一日,雪中访云林,归途雪已深矣,遂题小词,书于灯下 。
久别情已熟,交深语更繁。故人留我饮芳樽,已到雅栖时候,窗影渐黄昏。
拂面东风冷,漫天春雪翻。醉归不怕闭城门,一路琼瑶,一路没车痕,一路远山近树,妆点玉乾坤。
夫子以十金易得古玉笛一支,且约同咏。先成《翠玉吟》一阕,骊珠已得,不敢复作慢词,谨赋《十六字令》,聊博一笑塞责。
听,黄鹤楼中三两声。仙人去,天地有馀青。
杨柳风斜,黄昏人静,睡稳栖鸦。
短烛烧残,长更坐尽,小篆添些。
红楼不闭窗纱,被一缕,春痕暗遮。
淡淡轻烟,溶溶院落,月在梨花。
顾太清是土生土长的海淀人,出生于香山健锐营,后虽嫁入荣亲王府,但海淀的山水风光仍是她的最爱,嫁夫后曾一度借住于骚子营的将军庙和海淀镇的双桥寺;海淀的青山绿水都融入了她的诗词中,《清词三百首》收录了她的《早春怨·春夜》、《醉翁操·题云林》、《烛影摇红》、《江城子》等多首。其中《浪淘沙·登香山望昆明湖》一词中写道:“碧瓦指离宫,楼阁飞崇。遥看草色有无中。最是一年春好处,烟柳空蒙”。在《早春怨·春夜》中写道:“杨柳风斜,黄昏人静,睡稳栖鸦。短烛烧残,长更坐尽,小篆添些。红楼不闭窗纱,被一缕,春痕暗遮,淡淡轻烟,溶溶院落,月在梨花”。
顾太清的词虽不像李清照那样名冠华夏,但她的诗词同样写得委婉俏丽,清纯可爱,曾被人称为清代的词后。
金适
《顾太清与海淀》封面
太清于清嘉庆四年(1799年2月9日)已未正月初五日太清生于北京西郊香山。光绪三年(1877年12月7日)丁丑十一月初三日卒于大佛寺北岔府邸,享年79岁,而不是卒于1876年。太清姓西林觉罗氏,名春,字梅仙,号太清,一号云槎外史。满洲镶蓝旗人。太清本名应写作西林春。太清系乾隆年间受胡中藻《坚磨生诗抄》文字狱牵连而被赐自尽的甘肃巡抚鄂昌之孙女,雍正乾隆两朝重臣鄂尔泰是太清的叔曾祖,不是太清的曾祖父。
太清在道光四年(1824年)二十六岁时,因避罪臣之后,假托为荣王府护卫顾文星之女,与清乾隆帝曾孙奕绘结婚,两人同年。奕绘也为满洲有名的宗室文学家,他们相爱甚笃,并骑郊游,诗酒酬唱,至奕绘四十岁病逝,度过了十四年的幸福生活,而不是“过了近十年神仙般的日子。”
荣亲王府的寓园初在“将军庙”即“达官屯”的“观音庵”。因为这个庵的大殿内观音大士像两旁各有一石像刻为将军对立状,故也称将军庙。附近即为香山脚下的“阅武楼”。寓园后来搬到海淀镇附近的“双桥寺”。
为现代文学界公认为清代第一女词人的太清夫人的诗词代表作是《天游阁集》,享誉中外的《东海渔歌》便是《天游阁集》中的词集。
在当代顾太清研究领域中,清乾隆帝第五子荣纯亲王永琪七世孙,奕绘和顾太清五世孙金启孮(1918—2004)先生历经几十年,从太清夫人姓氏、名号与身世的考证;《天游阁集》全帙的寻归;《天游阁集》版本考证;太清诗词的校笺;太清夫人故居(也即园寝)的保护等方面做了全面的研究和大量的工作。廓清了大量有关顾太清研究的史实。
金启孮先生先后整理出版了奕绘《妙莲集与写春精舍词》(辽宁古籍出版社1989年)、奕绘《明善堂文集校笺》(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年),著有《满族女词人顾太清与东海渔歌》、《满洲女词人顾太清》、《大南峪绘贝勒圆寝》、《写春精舍词解题》、《顾太清诗词校笺》、《忆〈天游阁集〉寻访记》、《原本〈天游阁集〉考证》等有关先人的研究著作和文章;金启孮先生用了几乎毕生精力,将八国联军入京时遗失的荣王府家藏太清手抄珍本《天游阁集》全帙从日本杏雨书屋寻回,1986年4月2日得到日藏抄本《天游阁集》的静电复印本。当时因该书所属杏雨书屋与先生约定的条件,只允许个人印少量送人,不能公开出版。九十年代末,金启孮先生八旬之龄专程远赴东瀛谈妥出版事宜,并配以家藏太清夫人画像、艺苑、墨迹等,影印出版了《天游阁集》(辽宁民族出版社2001年)。这是《天游阁集》迄今为止问世最完整的版本。
相信“清代第一女词人”太清夫人和大南峪奕绘、顾太清故居将万古流芳!
道光十八年,也就是顾太清守寡的第二年,她遇到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杭州有个风流文人陈文述,继袁枚之后大倡闺秀文学,培养了一批吟诗作对的女弟子。这年他突发雅兴,出资为埋骨西于湖畔的前代名女小青、菊香、云友等人重修了墓园,在当地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为此他的那帮女弟子争相题诗赞咏,陈文述准备把这些诗编集起来,刊刻成册,取名《兰因集》。为了抬高《兰因集》的声望,他让自己的儿媳汪允庄去向大名鼎鼎的闺秀文坛之首顾太清求一首诗,以收入诗集中为诗集增色。汪允庄是顾太清做姑娘时的闺中密友,她特地从苏州赶到京城,奉托请顾太清赐诗,谁料顾太清对这类故作风雅的事情根本不屑一顾,害得汪允庄只好悻悻而回。然而,《兰因集》刊行后,陈文述特意托人送了两本给顾太清,里面竟赫然出现了署名顾太清的“春明新咏”诗一首。顾太清哭笑不得,觉得此事太过荒唐,便回赠了陈文述一首诗:
含沙小技大冷成,野骛安知澡雪鸿;
绮语永沉黑闇狱,庸夫空望上清宫。
碧城行列休添我,人海从来鄙此公;
任尔乱言成一笑,浮云不碍日头红。
诗中将陈文述庸俗鄙劣的神态刻画得活灵活现,陈某见诗后气得直翘胡须,可又奈何不得顾太清。这些事似乎就这么在轻笑浅骂中过去了,却不知一颗灾祸的种子已就此悄悄埋下。随着时光的推移,丈夫离世的阴影在顾太清心中渐渐淡隐了一些,她又开始恢复了与京中文人雅士的诗词交往,太平湖畔的王府里又重新焕发了活力。与顾太清交往密切的诗友中,就有当时名扬天下的大文豪龚自珍。龚自珍是浙江人,出身于书香世家,才华横溢,著作等身,他的诗词灵逸而深峻,深为顾太清欣赏。像龚自珍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之句,顾太清觉得简直可以作为自己此时生活情景的写照,她的辉煌时代已勿匆而过,纵使化为春泥,也可以好好栽培自己的儿女呀,诗句教会了她无怨无悔。龚自珍进士及第后被授为内阁中书,已升为宗人府主事,这是个清闲无事的职位,这位江南才子才华无以施展,只好寄托于诗词之中,因而成了顾太清家中的常客。顾太清品性端庄肃洁,虽然是寡居之人宾客盈门,却坐得稳,走得端,行得正,以诗词会友,别人没有闲话可说。然而就在奕绘王爷去世的第二年,一场波澜兴起,最后竟成了顾太清的灭顶之灾。这年初秋,龚自珍写了一首“己亥杂诗”,像他的其它诗作一样,很快就在京城文人中传抄开来,诗是这样的:
空山徒倚倦游身,梦见城西阆苑春;
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
在诗后还有一句小注:“忆宣武门内太平湖之丁香花。”太平湖畔距贝勒王府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丁香树,开花时节,清香袭人,袭自珍常留连其间,所以有了这首诗。诗中提到的“缟衣人”是谁呢?人们猜是顾太清,因为她住在“朱邸”王府中,又常着一身白衣裙,她与龚自珍是诗友,龚氏写成诗作,递给她品析,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风波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当年受到过顾太清讥讽的杭州文人陈文述这时到了京城,他也看到了这首“己亥杂诗”,他没从诗中品出什么意境,却找出了一些微妙的把柄;大家都默认诗中的“缟衣人”是顾太清,而顾太清又名“春”,诗言“梦见城西阆苑春”,表面上是梦见丁香花,可骨子里谁知不是梦会顾太清呢?恰好龚自珍在写了这首“己亥杂诗”后不久,又有一阕记梦的《桂殿秋》词传世,词云:
明月外,净红尘,蓬莱幽谧四无邻;九霄一脉银河水,流过红墙不见人。
惊觉后,月华浓,天风已度五更钟;此生欲问光明殿,知隔朱扃几万重。
“哈!这些不是月夜幽会的写照吗?”陈文述象发现了什么宝贝似地高兴起来,他将忆丁香花的诗和记梦的词妙巧地联系起来,再稍加注释,就制成了龚自珍与顾太清偷情的凿凿铁证。很快,京城里流传开了有关顾太清与龚自珍的绯闻,人们对这一类的消息本是十分热心的,再加上一些无聊文人的煽风点火,很快就将事情编造得有滋有味,有凭有据。不怕你龚自珍、顾太清能妙笔生花,就算你有一万张嘴,这种事情总是说不清。于是流言飞语、指责叱问向他们袭来,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最后,龚自珍被逼得无安身之处,只好带着一车书,郁郁地离开了京城。龚自珍一走,似乎传闻更成了事实,顾太清有口难辨,终于被奕绘与妙华夫人所生的儿子载钧逐出王府,在西城养马营租了几间破旧的屋子,安置自己和一双可怜的儿女。从富丽堂煌的王府一下子落到风雨难蔽的旧屋,还有那躲不开的鄙夷和讥讽,顾太清彻底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一死追夫而去是何等的轻松痛快,可看着一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儿女,只有忍辱耐贫地活下去,有泪也只能向诗中诉说。
陋巷数椽屋,何异空谷情;
呜呜儿女啼,哀哀摇心旌。
几欲殉泉下,此身不敢轻;
贱妾岂自惜,为君教儿成。
一场无中生有的“丁香花公案”,无端地把顾太清抛到了生命的底层。一次失夫,一次受冤,她已万念俱灰,只把希望寄托在一双儿女身上,勉力完成“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使命。渐渐地,她的心在清贫的生活中得到了超脱,能够安详地对待一切苦难,无大喜无大悲,只要心定气闲,繁华和清贫也就没有了多大的区别。这种心境全在她的一首诗里。
一番磨炼一重关,悟到无生心自闲;
探得真源何所论,繁枝乱叶尽须删。